台下的群众还没从震荡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艾德里安已将话筒交还给亚尔曼,径直回到了林秋延身边。
“阿延我说得怎么样!”他迫不及待地问道,语气转变得极快。看着林秋延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求表扬的意思溢于言表。
“很厉害啊林大哥!”一旁的江澜率先称赞道,他也跟群众一样听愣了,“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原来我们在做这么伟大的事情!”
早在姐姐的影响下江澜从小就对星火军所做的一切深信不疑,但他原本想的很简单,就只是能吃饱饭,不再逃亡,能有个容身之所就够了。但在艾德里安的表述下,他忽然感到自己的选择好像变得神圣起来……不仅是为了自己在战斗,而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为了他人,为了正义。
江澜看着艾德里安,刚刚对方站在台上,仿佛身汇聚光灯,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耀眼明亮,却充满着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去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听得他只觉得自身热血澎湃,恨不得现在就拿着枪和万恶之源的领主拼命,来替自己和姐姐还有星火军的众人博得一条出路。
自由是什么?它本是如空中楼阁的东西,可是在江澜眼里,这一刻却仿佛有了具体的形象,使人可以为之努力,从而产生希望。
“说得很好。”林秋延也道,朝他浅浅一笑。
很多东西不用长篇大论深入去讲,这些民众也听不懂,只需用最简单的语言告诉他们追随星火军的直接好处,并给予他们能够打败巴泽尔的信心就够了。艾德里安虽然是个贵族少爷,对这方面却深谙其道。
艾德里安得到了林秋延的夸赞,顿时心满意足,转身对江澜说道:“本来就是,只是你没意识到罢了。”
江颜看着三个交流的年轻人,露出了微笑,昨日的绝望在仅在一夜之后就转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她不知这是不是他们终于得到了神明的眷顾,可她却又分明清楚艾德里安并不是什么神明,然而他也绝不是普通人。
如果说亚尔曼是个适合领兵作战的将军,那么艾德里安的表现,更像是……天生领|袖。
底下逐渐响起了嗡嗡的交流声,亚尔曼在台上站了一会,突然拿起话筒放到嘴边,直言道:“想离开的现在就可以上来领取物资了,你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来收拾你们的东西,选择留下的,稍后再分发物资,但是需要登记名册。”
人群又安静下来,很快,第一个人走了出来,低着头来到台前,顺利地分到了一份免费物资,那人捧着东西呆愣了会,很快回过神,塞入将之怀中,转身匆匆往外走。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二十四个。
十分钟过去了。
“老公我们不走吗……”妻子拉了拉裁缝,低声急道。
裁缝陷入了天人交战中,要离开自然要趁现在,否则等被录入名字后再走八成会被当作叛徒处理,可真的要离开吗?
理智告诉裁缝应该走的,他认得刚才那个发言的金发青年,昨天他向城中高高在上的长官透露了他的踪迹,他不懂这其间的关系和缘由,他只想为自己和家人赢取升为一等民的资格,可他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天,城中的天就变了。
裁缝不知道这些人若是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会怎么样,但经历了昨天的事,他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永远不会实现对他们的承诺,所谓的一等民只是引|诱他们不惜头破血流去争取的诱饵,是虚无缥缈的妄想。
自由……吗。裁缝从没听过这样的词语。
“我们不走了。”裁缝咬牙道,这些星火军拿出来的果实太过甜美,让人难以拒绝,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含了剧毒,但在这一刻,一生都活得浑浑噩噩的他愿意舍下一切去赌一赌。
人群里不止一个像裁缝这样的人,皮埃尔和所有人一样都在观望都在犹豫,但双脚却迈不出去。
万一……会成真呢?
不再有身份区别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也可以过上这种生活吗?
现在有个人告诉他,通过自己,是真的可以实现这样的愿望。
只要你愿意。
又一个十分钟过去了,然而再没有第二十五个人站出来。
“城主!快讲一讲我们的新城规吧!”有人在不远处大声说道。
这声音很耳熟,裁缝看过去,果然是他隔壁的鞋店店主托马斯,裁缝能肯定他是星火军的人,所以……是托吗?难道刚刚也有托?裁缝这么想着,心里却也不由自主好奇着新城规。
亚尔曼看了眼边上的江颜,用眼神示意,后者走了过去,接过话语权,稍作自我介绍后,便拿出一张纸,开始宣读上面的新城规。
亚尔曼则走到了江颜原先的位子。
许多人都认出了她就是昨天差点被处刑的女人,此时却以截然不同的新身份站在上面,可他们来不及作出反应,注意力很快就被新城规的内容所吸引。
……
“好了,既然一切顺利,我也该回基地了。”林秋延说。
“……”艾德里安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秋延问。
“没什么。”艾德里安摇摇头,“那阿延你赶紧回去吧,孤云交给你了。”
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内这里就会再次爆发战争,将机甲搬来城里不安全也麻烦,而他还得留下部署,这意味着他们将分开,说实话,艾德里安很不舍,但是这也没办法。
“嗯,孤云我先带走,前期的修理方案还需要它来辅助,你需要的话到时候叫人来取。”林秋延说。
在这个星球上,智能AI星战级别的侦查水平绝对是一大杀器,唯一的缺点依然是耗能,以目前匮乏的资源,好刀必须用在刀刃上。
林秋延说完,和亚尔曼与江澜打了声招呼,拒绝了艾德里安的相送,转身便离开了。
艾德里安伸头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人墙后,才回过头,幽幽叹了口气。
亚尔曼瞥他一眼:“恋兄?”
“……我比阿延大,我才是哥哥!”
亚尔曼:“哦,看不出来。”
亚裔人大多显小,就像江澜,看着才十五六岁,其实也有十七岁多了,而且哥哥明显比沉稳的弟弟要跳脱得多。
艾德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