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茨(Zotz),你说的那位科科姆家的纨绔子弟,叫啥,纳奇?真的会从这里通过吗?我们可是等了好几天了!”
一位赤膊壮汉坐在山坡边上,边擦拭着自己短矛上的黑曜石矛头,边问向对面坐在石头上抚摸法杖的男子。
名叫索茨的男子戴着绿松石拼接打造而成的高顶冠冕,披着较短的白色披风,穿着玛雅蓝裙袍,这一身打扮都显示着他与周边只懂打打杀杀的男人们并不相同。
所谓“玛雅蓝”,乃是玛雅文明中一种常见的湖蓝色染料。直至后世很多年,人们都无法破解玛雅蓝是如何制成的。
听了赤膊壮汉的话,索茨瞪了对方一眼。
“纳奇?那是奴仆的名字!那名已是孤儿的公子,他的名字无人知晓,但未来也不需要再有人知道!我们要做的,是将他的存在从历史中彻底抹除!”
“好吧,好吧,你是祭司,你说的都对。”对方无奈地起身,选择去找别人谈天了。
索茨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俯瞰山丘下的道路,轻雾之中,依然没有能见到有什么人路过此处,便回头又坐了下来。
自从五百多年前,科潘城的死对头、造成科潘城毁灭的元凶,莫塔瓜河畔的重要城邦基里瓜(Quiriguá)也在“大崩溃期”(9世纪下叶至10世纪上叶)衰败了之后,这条在古代人来人往的山林间的小路就已是人迹罕至。
而莫塔瓜河发源于玛雅文明南部的危地马拉高地(Cuauhtemallan,西班牙语化为Guatemala),从西南流向东北注入加勒比海。要从苏拉城出发前往玛雅半岛,莫塔瓜河是必须跨越的河流。
只是那名科科姆成员会从哪个山口离开托克瓜地区,进入莫塔瓜河平原,索茨一行人也没有数。
但是索茨已经向诸神祈祷并做了预言式占卜,他很笃定对方并不是从纳科城出来之后直接向西北翻山而去,而是会因这几日不寻常的浓雾而绕了远路。
几日之前,索茨便用珍贵的琥珀蜡烛,向森林之主(YumKaax)行了祭祀仪式,在两个最可能被通过的山口之间,确定了其中一个最佳的突袭位置——从这再往北,便是愈来愈开阔的河谷平原地带。
他们波科姆人(Poqom)在危地马拉高地受着几座大城邦的欺压,地位低下,生存艰难。
为了改善族群的经济状况,身为太阳祭司(ahkin)的索茨在接到北方雇主委托的任务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率领武士们来当山贼。
这位“雇主”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位中间人,而真正的幕后雇主是谁,连索茨都不知道。
“索茨大人!”
有武士匆匆地赶到索茨的身旁。
索茨不慌不忙地问道,“什么事?”
“有人朝这儿来了!”
“什么?!”
索茨连忙站起身来,让武士给自己指出来者。
在轻雾中望去,山谷道路的一个小坡上,的确有一位年轻的男子正在朝北行进!
即使有些距离,索茨也不难看出这位年轻男子打扮得相当华丽:
尽管没有戴上显眼的羽冠或高冠,而只是缠了一圈白色头巾,男子却也戴上了厚厚的一圈玉石项链,披着红色披风,背着黑曜石大剑,身前则穿着棉甲,他的腰带扣着绿色的裙袍,腰带正中的扣子似乎闪耀着金光。
在玛雅文明可没有“财不可外露”之类的俗语,显贵人士往往争相在外貌和仪表上展现自己的地位。
不过老人家们往往会告诫走南闯北的商人们,行商与旅者之神“黑战神”(EkChuah)也同样是战神,因此外出旅行也必须在武力上做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