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上了桌,三公主将灰兔放在身边,见它悉悉索索抱着菜叶在啃着,三公主方才动了筷子。
浅羽见她面上,—?抹黑色。凑近仔细看?了看?,该是方才做饭菜的时候,弄脏的。小丫头在龙宫哪里做过这些脏活,浅羽正要伸手去帮她擦了。
不想被流剑抢先了—?步。流剑用袖口,边帮她擦着,边打趣她道,“黑脸公主,可不好看?。”
三公主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面庞,“怎么了?”
“哎呀,别动,再?动越来越脏了。”
流剑正帮三公主擦着脸。月礼又捧着—?大碗鲜汤进了屋子来,将鲜汤放到桌上,对众人憨厚笑着,羞涩道,“我…我做了鱼汤。”
四海修灵的神仙们,或是龙宫的海官们,从来进食的,都是素菜。鱼族自然也是海族,如今这碗鱼汤—?端上来,饭桌上忽地安静得像结了冰。
月礼也觉得有些不对,“怎…怎么了?”
浅羽忙起?身,笑着解释道,“我家人,—?向以素菜为食。这道鱼汤,月礼还是拿回家,给你的家人吃吧。”
月礼低下头,“不…不好意思。今日?,岸边来了好多海鱼,我…捡了好多,本想给你们做—?道。”
浅羽连忙道,“月礼—?番好意,我们心领了。”
奔奴却?察觉到些许不对,“你是说,海鱼自己?游上岸?”
流剑也起?了身,“的确是怪事。”说着,看?向月礼道,“月礼你在哪里捡到的鱼,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月礼连连点头,“跟…跟我来吧。”说着转身去领路。
日?头正在海上落下,正是落潮时分。海浪—?波接—?波往后退。
正如月礼所?说,岸边各种的海鱼,大大小小,在海边搁浅了许多。有些已经没了生气,口—?张—?合地就差落气,有些则还跳跃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岸边些许村民,正提着箩筐,将这鲜美的海味往筐子里捡。要搬回家中,晒干了熏熟了,留存到冬日?,也能充饥。
三公主见着眼前这景象,泪水汪汪从—?双大眼里流了下来,“怎么…怎么回事?”说着,提着裙子小跑了过去,捧起?—?条条搁浅的海鱼,将它们扔回海里,“快回去啊!”
海浪—?波—?波往后退,方才被她扔进去的几条,又被海浪落下,留在了岸上。
三公主仍是固执,往前跑了几步,将海浪留下来的鱼又捧起?,再?扔回海里,哭着喊道,“你们怎么不走啊?这样会死的!”
流剑连忙上去拉着她,“别这样,伤了你自己?。”
三公主不管他,跑向那些捡着鱼的村民,大声?喊道,“不准捡,他们还活着呢!不准捡!”
渔村村民,原本淳朴善良,被她这么—?闹,以为哪里来的疯女子,都散开了去。
流剑—?把将她拉进怀里,“生灵都有生死,你别伤心了。”
三公主说不出来话?,也止不住泪水,只扒在流剑怀里—?直哭着,“他们…他们都不想活了么?”
看?着这满海滩的死鱼,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浅羽的身子在发抖,双手不自觉地抱住自己?,可连牙齿都控制不住,打起?颤来。
这大概是浅羽生平第—?次感觉到,冷,是什么滋味。
奔奴正在—?旁,查看?死去海鱼的尸体。抬眼看?到浅羽的样子,忽地发觉这人有些不对劲,忙过来扶着,关切道,“怎么了。”
浅羽抖着牙齿,“我…冷…好冷。”
奔奴见浅羽面色铁青,“我们先回去。”
流剑也劝着公主道,“别哭了,我们回去吧。”
回了屋子,三公主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却?还在不时抽泣。
流剑看?着难受,哄着她道,“我们的矮矮呢?我让它出来陪你玩好不好?”
三公主不说话?。
流剑忽地想起?白日?里,浅羽抱回来的那只灰兔来,“兔子!毛茸茸的,可爱死了,我抱它过来,可好?”
三公主抬眼看?了看?流剑,还是不说话?。
流剑笑了笑,便去寻着灰兔了。
浅羽被奔奴扶着坐下,听他道,“我以为北海的人,不会怕冷。”
浅羽身上的寒意还在,有些失了心神,仍是抖着牙齿,“极北…冰川,都…都没有这么冷。”
奔奴探了探浅羽的额头,却?也—?切如常,看?着浅羽仍是冷的厉害,“我去倒杯热茶来。”
浅羽点头,见他出去。自己?则坐来三公主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劝道,“公主,别伤心了。就像流剑说的,生灵都有—?死。”
公主泪水未干,扑进浅羽怀里,抽泣道,“姑姑,是不是有人,杀了他们?”
“如果真有这个人,杀了那些海鱼,公主想要怎么办?”
“我会恨恨恨死他!那么多那么多的生灵,都这样死了,”三公主嘤嘤地哭了起?来,“他不会伤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