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上前敲门递了名帖,小厮看了名帖后便告知:主人不见客。
呼延恒亦皱了皱眉,亲自下车到了角门,小厮见他一身蟒袍玉带,便知他的身份,于是恭敬行礼,却依旧不卑不亢地说主人不见客。
呼延恒亦刚要拿出王爷金令却见秦府管家苏忠疾步走到,他深施一礼,也不多言,规规矩矩做了个请的手势。
男人步入正厅,一路只觉得秦府内十分冷清肃静,仿佛只能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
正堂内一名锦衣的中年男子已经起身微笑迎出,躬身施礼。
男子一身青色居家襕衫,头上裹着网巾,腰间配着一块剔透白玉,看上去像极了书院里的教书先生。
呼延恒亦却知道这人正是振国公世子秦邵,他抬手免了礼。
双方落座,丫鬟上了茶,互相寒暄几句后,呼延恒亦开门见山道:“本王就不绕弯子了,宁州战况到底如何,请务必将实情告知。”
男人眉头紧锁,态度严肃,秦邵看着眼前这位王爷终于褪下一张儒雅淡然的面具,心里明白他对宁州的关心觉不仅限于关心一支支持的势力而已。
于是他也开诚布公说道:“此次围城敌军共计为十三万八千七百人,其中北疆骑兵三千人,辽州降军四千两百余人,余下的均为垣东部队。按照时间计算,直至今日宁州城已被围困整整三个月零四天,今天早上的情报,宁州守军伤亡已经超过三分之一。”
呼延恒亦只觉浑身一阵冰冷,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秦家既然知道得如此详细,为何不奏报父皇,请求出兵?”
“宸王爷大概是关心则乱吧。”秦邵道:“难倒您就没想过,宁州被围,玉州、碾州还有最近的金山关怎么可能不写奏报?京都城中哪户豪门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如此大的事情,难倒只是一个区区兵部尚书就能瞒得住的吗?”
“还有,关外六州之所以能阻挡两国这么久,靠的不单单是宁州和寒川兵力强悍,而是因为它们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是此次三州失陷,宁州被困数月,为何手握兵符的碾州迟迟不出兵?难倒只是因为尹家和韩家的积怨吗?那又关唐家何事?”
“再说,兴安伯一直以来都是小心翼翼,对皇上惟命是从,此时本应是他建功立业的最佳时机,他却做出了恰恰相反的举动,你说,又是为何?”
秦邵轻叹一口气,“我话已至此,想必宸王也知道为何满朝上下人人心知肚明却无人敢言了吧?”
呼延恒亦忽而发出一阵冷笑,随后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狂笑不止。
秦邵皱眉,他手持茶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宸王殿下此时像个疯子一般的举动。
半晌,呼延恒亦才收住笑声,男人那如画的眉目却似蒙上一层寒冰,他起身告辞,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秦府正堂。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秦邵将手中茶杯一扔,急忙赶上前去高声道:“宸王殿下莫要冲动,如今您离那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不可……”
还未等他说完,却见男人停下脚步,侧身一笑,“为了那个位置我可以机关算尽、双手染血,甚至可以罔顾亲情,父子相残。但那都是我们大越内部的事情,如今敌国压境,若是我还顾忌什么位置而无视忠臣性命,那我也不配坐上那个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