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莹雪顿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一种熟悉的冰凉从她脊背串上头皮,她觉得她头顶所有的头发丝都竖了起来。
东方珏的武功深不可测,而且诡异莫名,虽然他几乎从不出手,韩莹雪却是少数几个“有幸”见识过的人之一,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花拳绣腿无法和他抗衡半分。
韩莹雪认怂地赔笑,“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东方珏笑盈盈问道,可那笑容却像极了地狱里的阿修罗。
“其实呢……”韩莹雪偷偷吸了口气,凝视东方珏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看上去有着少女的羞涩又真诚无比,她放软了嗓子道:“其实我一直倾心与你,所以才会有意无意打探你的喜好。”
女人那真挚的模样,让东方珏有了一瞬间怔愣。从小到大对他有好感的女子不少,可是敢如此明目张胆表白的,韩莹雪却是第一个。
韩莹雪继续道:“天下男子千万,可是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对你一见倾心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偷偷打探和观察你的喜好。我知道你最喜欢吃酒酿圆子,我还偷偷的学着做呢。我知道你最爱听得曲子是垣东的《女儿谣》。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最……”
“够了!”东方珏全身一僵,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略显慌乱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些事情即便是他最亲近的人也不一定完全知道,因为他从十二岁母亲去世就开始刻意隐藏自己的喜好,食物无论喜不喜欢他都会吃的一样多,爱听的曲子和喜欢的颜色更是会刻意避免。
他自认为自己做得很好了,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和他没有见过几面的女人却了解得如此准确?
一时间,他有种秘密被公之于众,而又被人抓住弱点的危机感,与此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恼怒,似乎自己一直以来的刻意隐瞒都成了个笑话,这种感觉让一贯喜欢运筹帷幄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手掌缓缓蓄力,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掌打下去,这个娇小的女人便会全身骨节尽断,到时候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弱点。
但他的手掌终究没有打出,即便他恐惧别人知道弱点,可人终究只是人。当胜利无人分享,失败无人安慰时,他隐隐也希望过有那么一个人,能让自己放心地去依靠、去信任。
十五年的笑里藏刀,十五年的言不由衷,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硬了,可这个花心女人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他心底最脆弱、最柔软的位置狠狠剥开,毫不留情,而他偏偏不恨、不怕。
墓道里诡异得安静,韩莹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刚才的一段话让她无法控制地想起了前世,前世的痴,前世的爱,以及前世的恨!
看着男人茫然无措的表情,韩莹雪莫名有了些报复的快感。
她索性眸色一沉,努力逼出泪水,又偏偏倔强地不让那泪流下,只是在眼眶里打转。她幽幽说道:“这个秘密我本想永远藏在心底,可偏偏又怕你误会与我,我不怕死,但是,我受不住你误会我,那简直让我生不如死。你不必担心,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自然不会纠缠你,你我今生注定无缘,我不求朝朝暮暮,只要能在远处远远看你便好!”
女人的话越说声音越低,如同她此时的姿态,那是一种只有面对挚爱才会有的极低极低的姿态,仿佛低到了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