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方珏十岁那年第一次对父亲说这番话的时候,父亲暴怒,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即便他不小心打碎了祖传的琉璃瓶时父亲也没有这般生气。
父亲命人取来“家法”,一条浸过药水的藤条,狠狠打在他身上。
这是有生以来父亲第一次打他,而素来疼爱他过分的母亲竟也没有劝阻,只是含着泪静静看着。
整整十鞭,下下入肉,打得他几度晕厥,父亲却似要置他死地一般坚持打完这十下,而倔犟的他却从头到尾没有哼一声,更没有掉一滴泪。
“你知错没有?”父亲颤抖地持着滴血的藤鞭问他。
我没错!他在心里呐喊,却在看清父亲眼睛时将这句话硬生生憋在喉间,许多年后他依旧清晰记得当年父亲的眼神,伤心、失望、悲愤还有杀意。
他再聪明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承认他怕了,他被父亲眼中的杀意吓怕了,轻轻点了点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孩儿知错了。”
他不想当奴才,因为没人配当他的主子,但是在他没有能力做主子之前,他会选择忍。
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病好之后一切却都变了,母亲下落不明,整个家族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苍蝇,父亲虽然表面上对他一如从前,而暗地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慈祥。
终于他从奴婢们的笑声里得知了真相,原来垣东偷袭大越边城,正式和大越宣战,与此同时他的母亲也消失不见,很多人说她根本就是垣东派来的奸细,现在两国开战她便跑回了垣东,还有人说她是看中了一个唱戏的戏子和人私奔了。
故事传得越来越难听,归根结底基本都是在说他的母亲如何的水性杨花。在这些人的眼里既然之前能和男人私奔,那就一定还会再和男人私奔,终于,父亲娶了其他的女人做了正室,他从嫡长子一下沦落成为庶子。
当看着抱着弟弟一脸慈爱的父亲时,他的心一片冰冷,那曾经是只属于自己的笑容。
渐渐的,他将对母亲的思念变成了恨意,可是恨意不能让他也有半分好过,身边的庶弟和姨娘们依旧欺负他。
政客最厉害的便是隐忍,这种东西几乎渗入了东方家孩子们的血脉之中,对于优秀的他更是如此。
他收敛锋芒,攀上了同样不被家里待见的东方明,如饥似渴学习一切可以驾驭权利的方法。
一声鸡鸣响起,东方珏一惊,原来他竟然整整一夜未眠。
轻叹一声,正准备补眠时,突然门口响起一阵极其轻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刻意放轻脚步,东方珏眼神一凛,将身旁折扇扣在手里,看了看地上的女人,犹豫一下,却还是没有叫醒她。
“公子醒了没有?”门口一声极其轻微的呼唤响起,东方珏飞身下床,轻手轻脚打开了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面色黝黑,弓着身子,看到东方珏便露出一嘴的黄牙,“公子既然醒了,请随我来!”
东方珏一眼认出此人正是押送笼车带到这里的老虾米,他不知这人何事找自己,又怕是调虎离山,只是挪了两步离开门口,抱着臂皱眉道:“有事就在这里说吧!”
“公子可是不放心里面的女子?”老虾米笑呵呵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