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厚耐不住寂寞带着部分蕃兵赶到了临涣随后跟着飞龙军一起东行。
这一日天高气爽阳光明媚老高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对付氏叔琮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了什么立刻停了下来。
“这些乃何人?”高仁厚马鞭一指问道。
远处的草丛里坐着老老少少数百人面有忧色甚至还有小声啼哭者。
“回高帅此皆征来的本地百姓让他们帮着转运粮草。”有军校回道。
“这里已是符离县境离县城不过十余里可有贼军家眷?”高仁厚问道。
“有。”
“挑出来。”高仁厚翻身下了马说道。
“遵命。”军校也不问缘由立刻照办。
很快便有梁地出身的将士上前询问。一开始没人愿说但架不住威逼利诱很快便有人愿意出来指认——不出意外他遭到了很多人的唾骂出卖乡亲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怎还有生病的?”高仁厚走到被挑出来的梁军家人面前问道。
“来人将郎中找来给他们瞧病。”高仁厚大声道。
众人都有些吃惊。
贼兵家人不杀就已经是仁义了怎还要给他们瞧病?但高仁厚是洛阳行营副帅比他们军使契苾璋的官还大没人敢抗命于是很快将郎中医官找了过来。
郎中也不废话一一上前瞧问然后吩咐手下去煎药。
所有人都默默看着不言不语。
“杖翁这么大年纪了回家吧。”高仁厚又走到一名老者面前见他须发皆白叹道:“徐镇百姓苦啊早年有庞勋之乱后有朱全忠、时溥攻杀多年。年年战鼓埋荒野可怜可叹乡间已没多少人了吧?”
老者本还有些畏惧一听高仁厚的话顿时诉苦自言本是汴州人跟着两个儿子一起搬来宿州。二子一在雄威军一在飞胜军都是正儿八经的衙兵本以为过上了好日子可谁成想年年征战从正旦到冬至就没几天阖家团圆的老妻夜夜哭泣担忧不已眼睛都快哭瞎了。
高仁厚也是叹息不已道:“夏王仁德不杀俘不杀降不苛待百姓。你已年逾五十该回家享福走吧。来人送这位杖翁离开。”
说罢又从马鞍里取出一包肉脯、两块干酪道:“路上拿着吃吧。”
老者有些不敢相信征夫还能放回去?他定定地看着高仁厚见他不似假意立刻千恩万谢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场中寂静无声人人目光都看着高仁厚。
高仁厚神态自若又找了几位年纪大的问了问然后都打发他们走了。
“你是武夫!”高仁厚走到一壮汉跟前看着他带着厚厚老茧的双手又看了看他的身形、神态、气质笑道:“还是积年老武夫。”
“将军好眼力。”此人不敢与高仁厚对视低声道:“我乃飞胜军游骑被贵军逮着拷讯一番后送来当苦力。”
“哪里人?”
“许州许昌人。”
“我是长社人竟然遇到乡党。”高仁厚笑道:“家中可还有亲人?”
“没了。”军汉神色平静地说道:“都死在秦宗权手里了。”
“可惜。”高仁厚叹道:“你也走吧武人当什么苦力不像话。”
“将军若放我走我却无处可去多半还是去寻飞胜军果真要放我走?”军汉问道。
“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这么说不怕被我一刀砍了?”高仁厚笑问道。
“实话实说罢了。”军汉泰然自若道:“武夫直来直去有何不可言?”
“你走吧我一言九鼎不说假话。”
“我只能回飞胜军了不如得饿死。”
“快滚!”高仁厚笑骂道。
军汉连滚带爬站了起来下意识看了眼老者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在给人瞧病的郎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仁厚接着巡视时不时问几句。
有出来樵采被抓的敌军俘虏发给口粮后让他们走了。
有身体瘦弱不堪役使的让他们回家了。
甚至就连有父兄在梁军中者也放归了。
一时间几百人走了个七七八八。他并不感到奇怪梁军那么多人不可能所有人的家眷都住在城里越靠近城墙军士家人就越多。
午后时分契苾璋带着两千余人赶了回来听到属下汇报后他也很惊讶立刻找到了正在与郎中闲聊的高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