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元冷哼一声,对沈音道:“既然你是丞相府的郡主,也不是我的娘子,想来也是一个误会,你也是受害者,我便也不与你计较!”说罢微微一顿,浑身气度一变,竟是丝毫没了先前那纨绔子弟的窝囊形象。
他继续道:“可是,你们丞相府未必也欺人太甚!真以为我忠勇国公府不如他势大,便对我们如此骗婚不成?呵呵,本公子今日倒要看看!他丞相府能给我怎样的一个解释!”
说罢转身,挥手命令道:“来人!”
“在!公子!”仆人忙上前应道。
“打道!”刘昌元上了马,转身:“回丞相府!”
“是!”仆从一一吩咐下去,于是,这一串的迎亲队伍又纷纷往回走。
可这一路的气氛,是怎么整怎么不对。
而丞相府和忠勇国公府的花轿移花接木,还有轿中竟是惊华郡主.
且惊华郡主被毁容的消息,如风一样的传遍整个京都。
沈音在轿子里,她想说我不回去.
可又不知怎么说,她不回去能去哪儿?
可她回去了,父亲他们一样是认得她的,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她却是不知道,她自以为是的聪明小计,不过是别人早已算计好了的,挖着坑来等着她跳的。
……
天花楼,后院儿。
众人心中各有盘算,沈云玲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
她紧紧地皱着眉,已经不去想整治沈壁的事了,正在想着该怎么脱困。
“砰!”突然只听的一声巨响传来。
“啊!”众人吓得一声大叫.
接而抬头看去,却见的是有人自门外把门儿给踢开了.
沈云玲之前去试过的,那门儿是从外面儿锁着的,此刻门打开,进来了四五个人。
沈云玲看着,为首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
整个身上透着一股脂粉儿气,让人闻了就不禁皱眉,只觉恶心,她不由的抬手掩了掩鼻子。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身材壮硕的大汉,沈云玲瞧着,心突的一跳。
那半老徐娘转了转眼珠子,黝黑的眼眸透着一股狠戾和一丝精明.
她看了一眼沈云玲:“哟”了一声,接着扑打着手里拿着的一把羽扇,轻飘飘儿的扇着,而后一边儿围着沈云玲转圈儿一边道:“醒了?”
不等沈云玲答话,她突的蹲下身,凑近沈云玲.
一股浓重的脂粉气息迎面而来,沈云玲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闺阁千金小姐,这样带着风尘味道的胭脂水粉还真没接触过.
一时间,一股恶心的感觉悠然而生,差点儿就吐了出来。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就伸出一只手,突然紧紧地捏着沈云玲的下巴,把她整个儿的头都抬了起来.
那双黝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从上到下,像打量一个商品似得.
而后突然啧啧两声,喜道:“呵呵,这次倒是送了个好点儿的货色来了。”
说罢,轻轻儿的拍拍沈云玲的脸,道:“丫头呀,你可真是好运,一来就可以当个三等姑娘。”
沈云玲早被那半老徐娘弄的恶心,此刻听她这般讲,立刻满脸厌恶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奉劝你,快点儿把我给放了!不然到时候,本姑娘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心中其实害怕的要命,她看这半老徐娘的打扮和说辞,又联系自己的一些猜想,不由冷汗冷冷。
莫非,沈壁,真将她给弄到那种地方了?
那个半老徐娘听沈云玲这般说,眼睛亦是不由眯了眯.
而后阴阴一笑,看着沈云玲的目光森然阴寒:“哟!还挺有个性的?放了你?”
她摸着沈云玲脸的手,突然一变方向.
只听得“啪”地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那半老徐娘转手就给了沈云玲一个耳掴子。
直扇的沈云玲一个不稳倒在了一边儿,她身体不知怎的,本就浑身无力,过了之前那一会儿也不过稍许恢复了些许.
这下倒好,被这半老徐娘一扇,又给打趴下了。
那半老徐娘陡然变脸,冷哼一声指着沈云玲,眼里闪现寒芒:“敢在我花娘面前耍横,你还真不是第一个,老娘说你好,你还杠上了?”
她打量着沈云玲,猛然吐了一口痰在沈云玲身上:“我呸!”
接而继续道:“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好货色了?老娘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了,进了我天花楼的姑娘,还没人能出的去!告诉你,休想出些幺蛾子!”
“你……!”沈云玲被这花娘说的气怒不已,更是被她的行为举止给恶心到了.
可心里惊涛骇浪,惊诧不已,天花楼!天花楼!竟然是天花楼!
她虽是一个闺阁小姐,可并不像其他的小姐那般安分守己,脑子里总想着攀龙附凤,一面儿自视甚高.
另一面儿又对别人巴结不已。因此暗中没少打听到一些消息.
再加上这天花楼,可是在整个大魏朝都赫赫有名的花楼,可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她虽然早有预料,沈壁可能是把她给卖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
却也唯独没有想到,沈壁竟然会如此狠辣,直接把她送到这里来。
那一瞬间,沈云玲的心里都不禁升起绝望.
难道,她好不容易逃脱一个命运,就永远的要被坠入另一个地狱吗?
沈壁!你好狠的心!
不及她多想,那个叫花娘的再次冷哼一声,而后招手唤道:“来人!”
她指着地上目露哀戚的沈云玲:“把她给我捉出去,上牌子!”
上牌子!
众人一听,根本不用细想就已知晓沈云玲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在这花楼之内,上牌子是什么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一旁的那十几个女子,看向沈云玲的目光,或多或少,同情有之,淡漠有之、幸灾乐祸也有。
“是!”几乎是花娘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一个沉重的喝声.
而后众人便见花娘身后那四个壮硕的男子上前。
沈云玲反应过来,撑着一丝力气,不停的往后退着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
她摇着头,神情恐慌,目露惊骇之色:“不!不!不要!我不要!你们走开!走开!”
那四个大汉见状,却是不管不顾。
身后花娘见状,皱着眉:“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想起那位的话,把她往死里整!
目光中隐现一丝凶光,厉声一喝:“她既然不从,那你们便好好儿的教教她规矩,看她是从还是不从!”
一听这话,那几个汉子立马双眼放光,显然是知晓花娘的意思了。
一个汉子忙转身,笑嘿嘿的道:“花娘请放心,小的们一定替您好好儿的教导教导她!”
“哼!”花娘轻蔑的目光扫了一眼沈云玲,而后转身便走,一边儿走还一边儿嘀咕:“也不看看是什么东西!敢在老娘面前摆谱儿……”
而后声音随风渐渐远去。
那花娘一走,外面儿守着的门房立马便把门儿给关了。
而屋子里,只剩那十几个衣衫的女子,和几个大汉还有他们围着的沈云玲。
不用多说,屋子里自然蒙上了一层不同的味道。
那十几个女子抖抖索索的抱成一团儿,虚眼看着那几个大汉。
“你……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被这几个大汉的目光盯着,特别是那种目光就好似是把她从头到脚的打量完,一副流口水的样子。
听说青楼在女子上牌子前,若有不听话的,便会被……
想着,沈云玲的目光更加惊惧。
“干什么?”其中一个大伸出舌汉舔了舔嘴角。
那一副模样与他那魁梧的身躯,可真是不成比例。
可偏生说出来的话却是阴损无比:“干什么!你马上就知道了!哈哈!”说着,扑向了沈云玲,而其他几个大汉则在一旁跟着起哄。
“不!不要!不……”沈云玲大声的尖叫挣扎。
可她哪里是男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是四个身材壮硕的男人。
“哈哈!”她越是挣扎,那几个大汉就越是兴奋。
“啊!”一声尖叫冲破屋顶,划破云霄。
接下来,屋里不时传来男人的哈哈大笑,夹杂着阵阵“啪啪啪”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那间儿小房子的门儿被打开。
从里面出来四个身材壮硕的男子,一路哈哈大笑的远去。
而在屋内,一个女子赤、裸、裸的躺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遮拦。
身下流淌着丝丝白色的污痕混杂着血,看着令人不禁心头作呕。
而她就躺在哪里,一动不动,双眼睁得大大的,却是无丝毫聚焦。
若不是她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只怕都快以为她要死了。
……
刘昌元又抬着花轿一路气冲冲的回去,人还未到。
而在丞相府的主厅,宾客满堂而坐,众人笑闹,相谈甚欢,一派的喜气洋洋。
而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嘴里大呼:“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在这大喜的日子,这般的喊叫,不知分寸,这个人是想找死吗?
沈裴蒿面色一沉,可顾及到在场众人,只得沉了声音喝道:“怎么了?如此急急忙忙的,成何体统?”
那小厮面色一白,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在什么场合什么日子。
可一思及他刚刚所听的那个消息,不禁磕头忙道:“老爷请恕罪!小的有事禀报,实在是不得已啊!”
见他如此,沈裴蒿心中陡然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这边儿大夫人已经接了话头:“那你便说说,是何事让你如此惊慌?若是惊扰了诸位贵客……”
大夫人淡淡的斜了那小厮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大夫人掌管丞相府也已经大半年了,开始的时候遇上刘氏的那些心腹,颇费一番手段。
而后一起恩威并施下来,现今已经在诸多下人面前建立了威信。
她这一番话说的那小厮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了。
“怎的还不说?莫不是你嫌今日安静,故意来找个喜?”
见小厮纠结,沈裴蒿又发话了,本来一番好心情,被这小厮一磨,什么都没有了。
“还不快说?!”沈裴蒿一声大喝。
“回老爷!”那小厮被惊得一颤儿,忙不跌的回道:“回老爷!是,是姑爷!姑爷又抬着花轿回来了!”
姑爷,目前说来,丞相府也就只有刘昌元这一个姑爷了。
可问题是,他不是才接了新娘子走吗?怎的又回来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沈裴蒿一张脸就像是六月的天,变化不定。
此刻听罢此言,只觉是这小厮在撒谎,立即沉了脸:“好你个下贱的奴才,你可知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姑爷才接了花轿回府,怎的由你在此满口胡言?我看你是活的腻歪了是吧?”
他怒气滔天,脸色铁青,说出的话,语气更是不善。
虽是如此,可他的心里却是突突的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却搞不懂到底是什么。
众人皆瞪大了眼,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反应过来便是议论纷纷,却是没人发现,在沈裴蒿他们同一桌,一个浑身散发着淡然气质的女子,端起茶杯饮茗之时,那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大夫人也站了起来,姑爷抬着花轿回来了?
这可不是小事,不过大夫人的心里也不大相信。
毕竟当时他们可是亲眼看见了,那刘昌元多么急不可耐的性子。
“你可莫要信口胡来,可知这事事关重大……”
大夫人沉声说道,可话未说完,突然外面儿便传来了阵阵敲锣打鼓的声响,那,那不就是……
而就在这时,几个婆子又冲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都给我停下!”沈裴蒿心中已经隐约知晓事情了。
可看见这几个人如此模样,心中不禁更加烦躁,大声呵斥了一声,拂罢衣袖脚步匆忙的朝外走去。
众人见状,脸上不由各种颜色变换,这新郎官儿抬着新娘子在新婚当日就回门儿的,怕是就属这丞相府头一次吧?
大夫人等人都随着站了起来跟在沈裴蒿身后,沈壁看了一眼坐着不动的老夫人,眸中光芒忽明忽灭,转身也跟着出去了。
“来人!”众人还未走至一半,一个全身着大红衣袍的男子便冲了进来:“来人!”
沈裴蒿等人看见这人,可不就是今日的新郎官儿刘昌元吗?
沈裴蒿面色难看,可在此也稍稍收敛了一下,忙迎上去:“不知贤婿这是为何故?”
“岳父大人。”沈裴蒿如此以礼相待,刘昌元自也不能太嚣张跋扈。
否则就是他不识抬举了,他起先冲进来是满面怒气,语气更是不善。
此刻倒是稍微好了一点儿,可也还是带着怒气。
“想来,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岳父大人才是吧?”刘昌元一甩衣袖,冷眼以对,语气也不善,此言一出,更是让众人不觉皱眉。
这二公子,可当真是太过自大了吧?
“哦?”沈裴蒿怒极反笑,双手负后,一副质问的样子:“本相倒是不知,本相有哪里做的不好?竟然还让女婿在新婚当日便上门质问了?”
“是呀!”大夫人也不由皱眉道:“刘公子如此上门质问,不分缘由,将我们丞相府脸面置与何地?”
“哈哈!”那刘昌元哈哈大笑,而后道:“好!你们自己不承认是罢?那好!”说罢,他一拍手,厉声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众人看着不解,难不成,这丞相府还真有对不起刘昌元的事?
沈裴蒿等人都冷眼瞧着,心想看他能耍什么花招。
沈壁站在一旁,心里笑的不可开支。
坐山观虎斗,也是蛮有趣的!
众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思看着刘昌元,而在他发话以后,便见的几个人押着一个女子进来了。
而这个女子,身穿大红衣衫,走路似还有点儿跛。
与其说是被两个人押着上来,还不如说是搀着她上来。
女子低着头,众人瞧不见她面上的神色。
可不用说,众人也知道这个女子是谁,身穿嫁衣,能是谁?
一见这个情况,沈裴蒿眉头一扭,怒气浮现,大声喝道:“刘昌元!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对待你娘子的态度?”
沈云玲哪怕再是不济,也是他沈裴蒿的女儿,被人这般的欺辱,打的也是他沈裴蒿的脸。
“呵呵!”谁知那刘昌元丝毫不惧,反而冷笑一声,道:“岳父大人,若真是我娘子,我必是万般疼惜,可是,难不成我还要对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客气吗?!”
他此时的表现,可丝毫不像是传言所说那般纨绔不堪的样子。
反而像是一个有志之人一般,充满了浩然正气。
众人不去理会他此时的装精,不过却是不解他所说之意,沈壁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来推波助澜一把?
那边儿却是已经有人开口了:“刘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开口的是清醒之后,闻讯而来的大姨娘:“我家四小姐可是你亲自背上轿子,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你为何口出此言?!”
大姨娘心都要气炸了,本来女儿嫁出去了是一大喜事。
可没想到这人又给抬回来了,她不由想到沈云玲不得已出嫁的原因,一时只为沈云玲委屈不已。
心想这刘昌元二公子仗着自己是忠勇国公府的二公子,未免也欺人太甚了罢?!
而刘昌元却是丝毫不理大姨娘的指责,在他的眼里,大姨娘可什么都不是。
他冷笑一声,眼睛环顾四周,道:“好!既然我说的你们不信,那你们大家可要看好了!”
说罢,他扬了扬手,立马有人上前,直接就把沈音的头给抬了起来。
“呀!这是什么东西!”众人好奇之下,猛然见得沈音那张脸,吓得不禁出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