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特老板却没有直接回答,指着一个刚刚进门的人说道。
“那你这个事情要问他了,哈里斯警长。”
哈里斯?
我转头一看,一个大盖帽警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正直而有些呆板的表情,笑着向达特老板打招呼。
“老板,老规矩一杯白开水!”
达特老板嫌弃道:“天天来我这儿喝白开水,我都快倒闭了。”
哈里斯警长一脸严肃地说:“我在巡逻期间不能喝酒!这是规矩!”
然后看到达特老板黑的像锅底的脸色,赶紧补充了一句。
“但是晚上下班了我一定来喝酒!”
达特老板这才面色稍缓,递过来一杯水。
“怎么了?刚才好像有人说到我?”哈里斯警长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后,问我们。
“我们在聊哥茨的事,你继续说吧。”
哈里斯警长面色也是一僵,随后缓缓地开口。
“那好吧,那件悲剧也该让你这个新任牧场主知道了。”
………
那是我担任镇上警长的第一年,镇上就发生了一件悲剧。
哥茨的妻女都丧生在山难中。
但是在某天深夜,哥茨突然到了我的家里敲响了门。
我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可以将感情表现得这么怪异。
他眼里是褪不去的血丝,脸上挂着悲戚的神色,仿佛颜色都在他身上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身的灰白。
可是在他看我的眼睛里,却冒着一团岩浆般涌动的情感。
我试图分辨其中的脉络,可能有对妻女的悼念、失去亲人的悲痛、自身无能为力的自责、对命运安排的抗诉………
但是当他开口时,我知道了有一些不同的东西。
他说。
“哈里斯,以后山上的巡逻由我来负责。”
他的话语里不是询问和请求,是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
他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是哥茨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继续从事有关的工作了。”
我感觉他的语言能力好像收到了什么影响,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念叨着。
我不知道他的心里对那座马德斯山是否有阴影,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去山上巡逻,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会在三天之内恢复健康,以后这座山就由我巡逻。”
“山难会毫无预警的发生,是因为像我这样了解马德斯山的人,从未认识到自己能做些什么。”
“我不希望以后再有人发生这样的不幸了!”
我看着他愈加坚定的神色,终于知道了他感情里蕴含的是什么。
是与马德斯山永恒抗争下去的觉悟。
…………
“这么说,哥茨是为了镇子上的人才继续住在山里的?”我问道。
“不,我觉得他是在赎罪。”达特老板分析道,“所以他才将自己放在最危险、最抗拒的地方,承担着自己的使命。”
哈里斯警长唏嘘不已,仿佛仍旧沉浸在那天夜里的回忆中,为那个遭受不幸的男人感到痛苦。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后面还有一段微不足道的回忆没有说出来。
那段回忆可能连说出来的价值都没有。
因为哥茨那天走之前,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着一些前后不搭的话,哈里斯警长分辨了好久才听清楚那两句话。
“我没找到她们的尸体……我看见她们了……”
“马德斯山有问题!我……我必须留在山上!”
哥茨临走前骤然回头,岩浆般涌动着的瞳孔中倒映的,是哈里斯警长当年那张年轻、惊恐、扭曲的脸……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