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宁,你是个懦夫。”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地成长,平凡地学习,平凡地生活在世界上,但这个懦弱的标签,不知何时就已经牢牢地钉在他身上了。
连他也感到迷惑的是,自己何时就成为这样一个唯唯诺诺的人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
又或者是自己什么都没做,才导致自己成为这样唯唯诺诺的人?
总而言之,就和布朗宁唯唯诺诺地出现在人前一样,他也唯唯诺诺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走在人生的路上。
但是人生往往就爱和随波逐流的人开玩笑。
这种人越是随波逐流,越是会被抛在波流的末尾,失去掌控自身的能力,从流飘荡任意东西,是世间滚滚大势最好的养料,
而能够掌控一切的人,必然是走在前面引领潮流的人。这样的人总会出现在政界、商界、科学界、医疗界,那么也就会出现在布朗宁的面前。
这很合理。
不知何时,布朗宁就被命运摆布着,站在了一位弄潮儿的对立面,与对方进入了两军交战的状态。
对方锐意开拓,稳扎稳打,依靠着出乎常人的战争直觉,快速地就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
而布朗宁所在的一方,腐朽没落、昏招迭出,从战略上和战术上都早就应该被淘汰了。
最后的结果,布朗宁就成为了战俘。
成为战俘也没什么不好的。布朗宁这么想着,每天蹲在战俘营里刨着地,试图给自己找寻蠕虫、老鼠这类额外的口粮。
然而作为未曾抵抗主动缴枪的懦夫,布朗宁在战俘营的地位也是最低的,很快就被卖给了托拉斯集团,开始了矿工生涯。
随后就是逃跑、逃跑、再逃跑,失败、失败、再失败。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身边既无儿女,也无朋友。自封为民族历史家,却更像一个故纸堆里的蛀虫,只敢用那些陈年老帐里的往事喂饱好奇心。
自知不会是一个好家长的他,选择早早地将儿女送入了继续学校,以便逃避自己的养育责任。他的那些孩子绝对想不到,他们眼中威严冷酷的父亲,只是一个失败透顶的胆小鬼罢了,早早地向着世间万物都举手投降了。
他想起了勉强称得上是安稳而美好的开拓者岁月,尽力不去想那些失败透顶的记忆,也不去回忆那些时常萦绕在梦间的故人。
走的那天天空真蓝,真想再看一次啊……
“我逃了一辈子,累了。”
他抿了抿没牙的嘴,费力地摇晃起了身边的铃铛,唤来了守候在书房门外的仆人。
“给哈里斯写封信,让他回来一趟……”
他踌躇了一会儿,又吩咐道。
“再按照这张纸上的号码,拨一个电话……”
“我亲自来接。”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