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呼喊,远远地朝他伸出鲜血淋漓的小手。
黑色长城蜿蜒不见尽头,横亘在天地南北之间。
站在城楼上的小少年,金冠束发,玉带风雅。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像是很近,又像是很远。
冷宫。
溪水凝结成冰,雪花寂静地落在四周。
霍听鱼坐在石头上,五彩罗襦裙被寒风撩动,腕间的小金铃轻轻作响。
她注视被点燃的绛纱灯,直到灯油燃尽,那一幕刻
骨铭心的画面,才像是被打碎的镜子般消失不见。
她轻声:“萧随”
“听鱼。”
溪水对面传来声音。
霍听鱼抬头望去,褒衣博带的年轻郎君不知几时出现的,夹着书卷和戒尺,大约才从国子监出来。
若是南宝衣在此,便能认出这位年轻郎君正是教导阿弱的夫子。
霍听鱼戒备地望了眼四周,才道:“不是约好了不见面吗?阿兄不怕被天枢那边察觉?”
“不会。”霍启掸了掸宽袖,“南家的人已经出发,我夜观天象,再过几日将会天降大雪,他们势必会被困在陈仓。我已经部署好兵马,只要抓住南宝衣”
他眼底掠过恨意,却并非是冲着南宝衣。
霍听鱼晃了晃光洁的双脚,酝酿着措辞:“阿兄,我与南宝衣接触过,她并不是沈皇后描述的那种人。为了咱们的仇恨,去屠杀一个无辜之人,这并非火族的作风。”
霍启冷笑:“她效忠天子,便是助纣为虐。杀她,又如何?”
原本令人如沐春风的夫子,此刻气势高冷沉郁,宛如深埋在漆黑灰烬里的火种,只等着反扑的那一天。
霍听鱼不敢忤逆兄长,便只得缄口不言。
她摸了摸怀袖里偷来的两颗奶枣,眼神复杂些许。
霍启转身要走,又道:“都说天子深情,我却怕那只是谣言。只有南宝衣一人,恐怕筹码不够,不足以牵制他。不如,再加上皇太子。”
霍听鱼不敢置信:“阿兄?”
霍启并不在意:“好歹师生一场,死之前,我会叫他知道他的身世。”
他朝国子监走去。
冷宫尽头。
卷檐斗拱上积着晶莹白雪,悬挂在檐角的老青铜铃被风吹动,发出沉闷声响。
白发散落的女人,披着一件华美宽大的狐裘,手捧热茶,安静地跪坐在窗下,饶有兴味地独自对弈。
纤纤玉指拣起一颗黑棋,从容不迫地放在西南角。
棋盘上的白子顿时犹如被困的小兽,四面八方无路可走。
沈姜低垂眼睫,朱唇轻启:“本宫已是不想活了要怪,就怪你当初非要来本宫身边南宝衣,伴君如伴虎,你早该明白的。”
国子监。
午后是自修。
阿弱坐在后排,正一笔一划认真练字。
先生说裴初初的字是所有学生里面最漂亮的,他不服气,他一定要超过裴初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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