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感觉自己最近要多拜拜菩萨,不然这嘴怎么跟遭了瘟一样,说什么来什么。
“东家小心。”
陆柏将腰间直刀抽出一半横在胸前,向前一步将苏彻挡在身后,心里却是有些七上八下。
放眼整个慈州提刑千户所,陆缇骑算不上干练的。
之前同新任的上官,那位名声在外的苏理刑宴请那几个江湖人物的时候,他曾听苏理刑说过一句话。
“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陆柏觉得如果按苏三公子的标准,他陆某人十六岁就死了。
嗯,心死。
缇骑都是子承父业,兄终弟及。陆柏的父亲就是缇骑,而且是很猛的那种,练功凶猛,立业凶猛,贪起钱来一样很凶猛。
凶猛的老陆头在一次公差中死了,陆柏补入缇骑顶替了父亲的位置。
孤儿寡母,顶门立户,个中滋味,陆柏心中冷暖自知。
他一改家风,凡事都往后站,不争那一线之先。升职不求快,按部就班就可。
陆柏老老实实从看守牢狱做起,一点点往上升,他就连武功神通都是按照保命的法子来。
一本《易筋锻骨篇》早已让他练得圆融无碍,稳稳迈入武道第七品境界。
这路功夫没别的特点,突出一个强身健体,只要练通了这门功夫,寿数奔着一百五十往上去。
陆柏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直到他碰见了苏三公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炙手可热的理刑副千户非要点自己做副手。
现在老陆最担心的也最棘手的事情出现了,眼前有一看上去够凶残的女鬼,而身旁是自己的上司。
“熟人。”
苏三公子的手搭在老陆肩头。
陆柏犹疑地将长刀收入鞘中,右手拽住袖间藏着的一枚灵符。
小狐狸悬浮在空中,眼睛颇有些忧郁。
“说好了我送你,结果变成了你送我。”
苏彻几步走上前去。
“谁送谁其实都是一样的。”小狐狸眼神有些寥落:“反正早晚也要天各一方。”
“话不能这么说,总是要经常见面的,那位只要开会,咱们就有见面的机会。”
“那不一样。”
小狐狸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在你心里跟巫支祁c禺强这些人差不多么?”
“当然不是。”
“哦,那就是我这个青丘妹妹跟素女姐姐c姑射姐姐差不多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的好姑娘,素女姐姐和姑射姐姐都比你有钱。
苏彻豪爽地笑道:“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学会讲笑话了。”
“我没有讲笑话。”
小狐狸垮着脸:“我最近好几晚上睡不好觉,一做梦就看见你跟好些莺莺燕燕在那里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梦是假的。”
“可不痛快是真的。”
小狐狸从袖中抽出一件东西扔到苏彻手上。
“给你。”
“这什么?”
“这是南荒巫蛊的锁情咒,一旦写上男女双方的姓名生辰,然后焚掉,以后不管是谁变了心,两人便会一起死。”
“荒谬,这种东西你也信么?跟我说你花了多少钱,让我也乐呵乐呵。”
苏彻拿着小狐狸扔过来的这个东西左右前后打量。
怎么看都像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兽皮。
“这玩意如果真有你说得那个作用,我先代表大梁皇帝进他百八十张,把北魏皇帝c将军c重臣一个个写上去,我赔上百多条人命,他们上上下下的要人也给我死个干净。”
“域外天魔们要是有这个东西,也不必跟修行人搞什么大道之争了,直接找一群痴男怨女,那就能把此界的地仙杀绝”
“烦死了!就你聪明!”
小狐狸气鼓鼓的。
“这是吉光的皮啦,大聪明。”
“吉光是什么光,也是某种佛光么?”
自从收获那净琉璃佛光之后,苏彻对带着光字的词都有些敏感。
“吉光是西域的一种异兽,有避水之能,是很稀罕的异种。”小狐狸看着苏彻:“我家的一个长辈机缘巧合得了一张吉光皮,炼成了这一件东西,叫‘两不思’。”
“你在你那张皮上写下文字,我这边就能看到。同样,我这边写下文字,你那边也能看到。”小狐狸
皱着眉头:“我家那长辈搜罗你们南朝的诗歌看,看见一句什么‘两相思,两不知’,哭得稀里哗啦的,然后就炼出了这么一个东西,真是莫名其妙。”
苏彻琢磨了一下。
两相思,两不知。
反过来不是“两不思,两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