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蔺想着,便继续处理公事。
蕙儿则乖觉的顺着暗道退出,悄悄的出了镇北侯府,又悄悄的回到忠意伯府中。
向杜凝云说:“将军已经答应了。过几日印了著者和籍贯的新版女戒便会在京中流行。”
杜凝云闻言连连点头,却又吩咐道:“你把寻一个善于散布消息的人,在酒馆茶楼里等着。若有人提庶女和离的事,便把这纸上的话说给他们听。”
蕙儿赶忙答应下来,却自己先打开看了两眼,只见上面写道:
“这事还没完哩。我听说有一家小姐得知庶女和离的事,愁的三天吃不下饭呢。”
“你们问她为什么吃不下饭?嗨呀!那小姐说:她那么听话好性子的人在新版女戒里都那样不堪,被磋磨到和离的地步。我这样的性子,若是顶嘴,岂不是要挨打,被活活打死还要被人骂。我不如在家中饿死了干净,还有人心疼我。便不肯吃饭,直说在家里饿死了好,可急坏了家中二老哟!”
蕙儿看着这些,脑海中忍不住浮现茶馆酒馆中的画面,顿觉有趣,当即说道:“我最擅长这些,姑娘交给我就是了。”
言罢。不等杜凝云再说,蕙儿便兴高采烈的拿着纸张又出了伯府。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街上虽有闲人路过,人却少了很多。
但路边的小酒馆里还聚了一堆闲汉,好巧不巧的正说着那庶女的事,一时众人褒贬不一,有的说女子就该从一而终,不该半路和离。
有的说男的一家太不是东西,说着说着,简直要吵起来。
蕙儿赶忙拾掇了自己的仪容打扮,将自己化为一个模样归整的小厮,然后才趾高气昂的走进去。听见这些人谈的起兴。
蕙儿便混进去,一开口却是实打实的男音:
“几位说的太好了。”
“那可不是。”乘着三分醉意的闲汉们收到夸奖,连说话的人是谁都没注意,就得意起来,昂首挺胸的说:
“我们是市井小民,可不是傻瓜!”
蕙儿便把头一点,又喊道:“说的好。我们虽是小民,可我们都不傻。”
蕙儿说着,豪迈的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喝完便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扣,大声说:
“小二,上酒!”说着就掏出一个碎银子丢给小二,又转向几个闲汉,说:
“我和诸位好汉实在投缘,今天这顿,我请了!”
但为首的闲汉却不傻,当即放下酒杯,沉声道:“小兄弟有话尽管直说,何必耍这些弯弯绕绕。”
蕙儿便笑道:“我说,你们可听?”
“既然有人请,我们为何不听。”闲汉们纷纷大笑起来。
没一些人都有特定的活法,街头的闲汉也一样。
他们这些个闲汉里面混得好的,就是因为他们吃酒玩乐的同时还散步一些世家大族想要外界知道的东西,以及各种该有的不该有的消息。
如今蕙儿在旁边还在尽情的展示演技,闲汉们就把话挑明说开了。
为首的男子更是直接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连画了三个斗大的元宝。
还想彪演技的蕙儿有些受伤,但想起杜凝云的嘱托,便笑着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子来,说:
“我也是半个道上的,几句话可值不了那么多。”
闲汉笑了,当即说道:“您讲便是了。”
蕙儿便把杜凝云写着纸上的话删删改改的说了出来。还自己添油加醋的添了一句:
“这新版女戒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写的,害得我家老爷夫人废了好大劲,许诺绝不挑那些用新版女戒衡量新嫁妇的人家。才让小姐肯吃饭,这新版女戒可真害人不浅!”
其中两个闲汉听了这些,忍不住的点头答下来。
不多时。
蕙儿走了。
闲汉的头头捏着那种薄薄的银票子,在蕙儿走后许久,才低声说道:
“以往我只把新版女戒的事当成笑话看待,如今想想也不尽然。我是有亲闺女的人,若我女儿不小心嫁到了看新版女戒上瘾的人家,岂不是我的女儿也要遭殃。”
闲汉们纷纷笑道:“大哥你何必担心,有我们这些个叔叔在,谁敢黑姑娘脸色瞧,我管叫他们一家都没好日子过。”
这闲汉首领倒是颇有头脑,闻言却说:
“若日后这新版女戒成了风尚,只怕他们磋磨我女儿倒是占理了,还要反过来怪我教得不好。”闲汉首领说着,忽然笑道:
“我已经把刚才的话都记下了,那就买去吧我的纸笔都拿过来。”
众闲汉便七手八脚的将东西都送上来。
闲汉首领不慌不忙的开的笔走龙蛇的书写,不多时,一个个闲汉出去,寻上各家常找他们盘问消息或让他们散布消息的人。
那些人也想接着合作,拿到纸便交给了家中的主子。
没几日,京中贵女中便掀起了一场盛大的抵值。
这帮子贵女中十个有五个都娇蛮傲气的紧,惯爱拿鼻孔看人。
对她们而言,她们不找旁人的晦气就已经是难得,哪里轮得到旁人对她们指指点点。
何况她们原本就不愁嫁,更是肆无忌惮的列了一个名录张贴在大街的宣传栏上。并且将这些家族c描绘成女子将来的火坑,谁跳进去,谁死无葬身之地。
杜凝云得知这些消息还愣了愣。很快便命蕙儿拿上银钱在街上推波助澜。
杜凝云倒是不担心镇北侯府会亏待她。实在是戚夫人太好性子,嫁过去戚夫人第一个高兴呢。
而其次的。
若能一举将新版女戒的著者诸孜碑打击下去,让他成为人尽皆知的败类,让他的书彻底成为历史长河中的漆黑一点。
后世的女子还需要时时刻刻含胸低头,时时刻刻保持谨小慎微的卑弱么?
杜凝云觉得不会了。
想起那些卑弱的可怜却不自知,还一心为夫家着想,就连生命的尽头时还在自责自己不称职的女子。
杜凝云鼻尖微微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