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大喜:“刘相国请说。”
“微臣的办法并无新颖之处。”刘文静自我点评之后,又继续说道:“叛军攻来,城内百姓本就人心惶惶,现在又发生了这一场叛乱,百姓们对城内军队信心全无,一旦战事陷入僵持,百姓估计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襄阳,到乡下投奔亲戚,将给朝廷和军队带来极大压力,与此同时,叛军与城内的人也会因此取得联络,然后借百姓发生骚乱,来一个里应外合。以微臣之见,应该加派最精锐的兵力上城,以挫叛军锐气。”
“最精锐的兵力?”最精锐的兵力,自然是李渊的三万元从禁军,可他没想过让这支军队去守城,因为这是保护的他军队,不太愿意拿出去。
“圣上,微臣没有料错的话,叛军应该没有带大型攻城武器,所以襄阳城本身的安全问题不大,但叛军兵临帝都城下,会影响军民士气,会动摇军民对我大唐王朝的信心,百姓以为我们连叛军都打不过,要是隋军来犯,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必须挫其锐气,以定军民心之心。”
“也罢,朕就让元从禁军上城。”李渊终于松口了。
“第二个办法是招募襄阳青壮协助守城。”刘文静说道:“襄阳高大厚重,叛军打不进来,对这些不经战阵青壮的影响并不大,一两天后,他们就会安下心来,成为我们的预备役,要是某一天与隋军发生攻防战,这些人的战力和意志远比现在高,能够在守城战中发挥作用,而且,还能消耗叛军的精力和锐气,为精锐之师打下获胜的基础。”
李渊笑道:“相国的意思是借叛军练兵、练胆魄?”
“正是如此。”
“此法不错,准奏。”
议完此事,大唐君臣一边等候叛乱的消息,一边商议各种问题,很多问题都得到了解决,比如说吐蕃一事,经过近半个时辰激烈的争辩,绝大多数人都倾向与吐蕃结盟,这些人认为即便没有吐蕃参与隋唐之战,即便吐蕃没有为祸河湟地区,隋唐之战也会发生,唐朝也会遭到隋军残酷攻击,既如此,为何要把一个拥兵十几万的盟友拒之门外呢?多几分胜算难道不好吗?
随着辩论的进行,李建成孤掌难鸣,许多原先站在他这边的臣子也选择了默不作声。最后,李渊决定和吐蕃结盟,让吐蕃大相率兵入境作战,战争结束以后,公主和千名老师跟着吐蕃军一起前去吐蕃,那和亲公主则是寡居在家的裴寂儿媳临海公主。
“启奏圣上。”这时,外面传来宦官的声音:“武川卫长史韩志求见。”
众人精神一振,终于来了。
“宣。”
随着李渊一声令下,马三保将浑身是血的韩志以及三名唐军校尉大步入内,一起参拜道:“微臣/末将参见圣上。”
“平身。”
“谢圣上。”五人等人连忙起身。
李渊从衣着上看,便知道那三名校尉是军方人士,显然是来当廷对质的,怒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们自相残杀。韩志,你先说。”
“启禀圣上。”韩志行了一礼,大声道:“独孤府由武川司负责监督,这些天一直无事。可是今天,那屈突盖、慕容罗睺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也不知发了什么疯,要将关陇贵族诸位家主押走,张口闭口说是让诸位家主到城头当人质,迫使叛军投降。”
“微臣当时在军衙处理公务,负责监管独孤府的主将乃是长平王。长平王让他们出示提人圣旨,亦或是圣上的金牌、口谕,可他们二人什么都没有。长平王始终禁受,并好言提醒,让他们入宫请旨,只要圣旨一到,武川卫便让出大路,以便他们入府提人。”
“长平王这要求很合理。”李渊点评了一句。
“可那屈突盖、慕容罗睺不仅不听好言相劝,反而倚老卖老,欺长平王年少,言语之间多有羞辱之意,作为晚辈,长平王忍了;屈突盖又以大将军的军职苦苦相逼,长平王还是忍了。但他虽然年少,却始终忠于职守,没有让开半步……”说到这儿,韩志异常愤怒道:“紧接着,屈突盖便以兵力上的优势,将长平王为首的武川卫强行驱离,大有一言不舍就刀兵相向的局面,迫于屈突老贼之淫威,又不想同室操戈,长平王无奈让路,同时让人通知微臣前去处理。当微臣到独孤府外,诸位家主正被屈突老贼强迫上车,而微臣发觉诸位家主皆遭屈突老贼毒打,个个都面目全非。”
“真有此事?”李渊吃惊的问向了马三保。
“正如韩长史所言,诸位家主皆被毒打一顿,人人面目全非。”马三保拱手道:“末将也问过许多人,韩长史所说的每一句话,真实不假。这三名武官便是人证。”
“是不是这样?”李渊冷冷的注视那三名校尉。
“回圣上,不假……”
“好,好得很呐。”李渊点了点头,示意韩志继续。
韩志说道:“诸位家主还在独孤府就被打成那样,一旦落入屈突老贼之手,恐怕性命不保。微臣自然不肯放人,便去和他们理论,可是屈突老贼争辩不过,便出不堪之言辱骂,微臣反唇相讥。屈突老贼一怒之下便拔刀砍向了微臣,长平王情知微臣是一个不会武艺的人,一刀之下,哪有命在?于是拔剑相迎……谁想到屈突老贼力大无穷,刀剑相接之后,去势不减,一起把长平王斩为两断……”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李神通正好匆忙进殿,一听到儿子死得这么凄惨,胸口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一黑,又一头栽倒在大殿里。
“快传御医。不,将淮安王抬往太医署就诊。”李渊大声说道。
一群侍卫七手八脚的又把李神通抬了去。
安静过后,韩志接着说道:“微臣看到长平王惨遭毒手,又想到屈突老贼行为诡异…便…”
“何来行为诡异一说?”李渊打断了韩志,沉声问道。
“叛军明天才会到达襄阳城外,屈突老贼有的是时间来布防,策马奔腾的话,从独孤府到皇宫也就一刻左右。请旨回去拿人的话,顶多也就半个时辰,这点时间相对一天一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他在长平王提醒之下,依然不愿入宫请旨,还是强行抓人,这不是诡异是什么?”韩志看了面沉似水的李渊一眼,继续说道:“屈突老贼负责襄阳防御,行为又诡异,还残忍的杀了长平王…三者结合起来,微臣便以为他借职务之便,打算把家主们送给叛军…卑职一怒之下,就下令动手了。”
“好一个混账东西。”李渊骂了一句,他已经懒得再问这三名校尉,要是韩志话中有假,他们早就出声反驳了,哪会任由韩志说了这么多?
而他也通过韩志的‘三者结合’,推断出了屈突盖想把关陇贵族家主送出城。之所以在府里打人,是他急着赶时间,而家主们却不予配合,这才在独孤府内大打出手,企图以暴力方式迫使家主们跟他走。对马三宝喝令道:“立刻将屈突盖、慕容罗睺抓来见朕,朕倒要问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圣上,屈突盖被斩断一手一脚,然后给踩成了肉泥,至于慕容罗睺,也死在混乱之中了。”说到这里,韩志紧接着说道:“还有二十三名家主也在混战中死了。”
“你说什么?”
李渊浑身一颤,面色瞬间煞白一片,只感觉脑海内一片轰鸣,整个人都有些坐不稳了。
他这边震惊无比,大殿之内已经是哗然一片。
好半晌,李渊浑身煞气翻腾,怒吼道:“陈相,你觉的朕当如何?”
“圣上,如今看来,这一切祸端都是屈突盖、慕容罗睺闯出来的,如此公然欺辱皇族、残害尽忠职守的郡王,不管他们目的为何,朝廷都应严惩不殆,这不但是圣上为忠臣良将长平王讨还公道,还涉及到皇族威严,若是听而任之,日后有皇室成员落魄,或是有人性子软弱,就会出现恶奴欺主之惨事。如不严惩,君威何在、臣纲何在?”陈叔达叹息一声,忧心忡忡的说道:“另外,他们导致这么多关陇贵族家主无故丧命,这个消息一旦传到叛军那里,叛军立即成为一支可怕的哀兵;要是处理不好,甚至会陷入旷以日久的僵持,结果白白便宜了杨侗。”
“陈相所言极是。”萧瑀出列道:“残杀贤王、触犯君威、动摇国邦安稳、以军职欺人四罪,只犯一条便是死罪,更何况四罪并犯,理应严惩,以正视听。”
李渊眼中杀气一闪,高喊道:“韩志。”
“微臣在。”
“将屈突氏、慕容氏夷三族。明日午时全部斩杀,以正君威。”李渊那双洋溢着浓重的杀机双眼,夹杂着一丝丝解恨之色。
“喏。”
。。。。。。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第二天,数百具血淋林的尸体倒在刑场之上,鲜血染红了刑台,围观的百姓为之心颤,许多人看得都吐了出来。襄阳百姓全被李渊的大手笔震住了,再也不敢议论国政,而这也是李渊的目的之一。
帝王之道刚柔并济,既要有抚慰天下之心,也要杀戮之决,如此才能让百姓敬畏。而乱世,当用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