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钱仵作在前头引路,苏七一边往停尸处走,一边打量义庄的环境。
这个义庄不算大,大概是经久失修,院墙坍塌了好几处。
外人很轻易就能进来里面。
另外,她很少见到有年纪轻轻的人,愿意做仵作这行的,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句,“钱仵作怎么会选择做这行的?”
钱仵作未答话,还是元府尹开口接话道:“他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老仵作见他可怜,收他做了徒弟,老仵作走后,这义庄便由他守着了。”
“原来是这样。”苏七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进到停尸处,死者果然如钱仵作说的那样,被席子卷好了,放在地上。
钱仵作蹲下,将卷起的席子展开。
一股尸臭味,瞬间在不大的停尸处散开。
苏七取出手帕蒙住唇鼻,然后才蹲到席子旁边,仔细看了起来。
死者缠在手上的绳索已经取了下来,从手臂上的勒痕与擦伤来看,没有生活反应,应当是死后绑的,而其右手的截肢切口也同样没有生活反应。
苏七从布袋子里取出手套戴上,摸向死者的头部。
在死者的后脑勺处有一个很大的创口,应当是重击造成,头骨明显的裂开,死因极有可能是颅内出血。
从后脑勺的伤处位置来看,着力点是由下往上,可见凶手的个头比死者要矮一些。
她回头朝元府尹吩咐道:“你找一个与死者相同身高的官差,再找几个比他矮些的,一会我有用。”
元府尹对苏七的安排十分不解,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办了。
好在随行的官差中就有符和她要求的。
苏七继续验尸,她注意到死者的右脸处有伤,伤口处的皮肉之间还隐约可见有石头的小碎粒,可能是死者被凶手重击后,倒地时磕在了石头上。
她听过黑风对案发现场的描述,那是一间屋子,没有院子,死者独自一个人住,因为位置偏僻,周围没有其它住宅。
里面十分平坦,压根没有石头一类的硬物。
“你们之前判定,死者的家,便是第一死亡现场么?”
元府尹还是第一回听到这样的问话,但能从字面上的意思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的确。”
苏七指指死者脸上的伤,“现场可有找到造成他此处伤口的石头?伤处里面粘着石头小碎粒,可见他倒下的时候力道很大,把石头都撞碎了。”
“这……”元府尹顿了顿,“死者的屋子里可没有石头啊!莫非,他是在外面遇了害,再被凶手带回家的?”
苏七看了他一眼,没有急着下定论。
因为千齐这边还没有剖尸的先例,她只能看尸表呈现出来的线索痕迹。
最后,她把注意力放在那几截断肢上,切口很不齐整,可见死者的凶器并不锋利。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
当即脱下手套,把之前收好的七幅画,找了个地方摊开摆好。
从第一个死者开始,不管是断肢切成的数量也好,还是开肠破肚后,被凶手掏出来的脏器数量也好,从数字九开始,每杀一个人,便减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