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仪长长叹息了一声然后又给自己打了一杯酒仰头而尽满脸的愁苦。
谁能想到呢?
张辽魏延朱灵在南郑城下展现出来的武力让汉中所有的豪强大户都吓尿了。
张则在城破的那一天便是自裁。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知道生不如死才会去求死。
南郑城虽说不如险峻雄关但也是张氏多年经营在加上阳平关南北大营可以说在没有被骠骑兵马攻击之前几乎在汉中上庸的所有人都认为其防御体系足够坚固并且难以被攻克。
至少不是短时间能够攻克的。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当火神石砲在南郑呼啸着击溃了张氏的城防的时候其实也击溃了汉中上庸所有士族豪强的心防……
张则选择自杀是因为他不仅是知道自己活不下去甚至也知道其他的张氏坞堡也失去了和张辽魏延朱灵谈条件的资本!
张氏只有投降全面的投降还有万一的活命机会在火神石砲面前南郑的城防就跟纸糊的一样难道说张氏分散在汉中周边的坞堡庄园就能够比南郑还要更坚固?所以城破的那一天就等同于所有张氏的坞堡也同时垮塌了唯有张则将所有的罪责都担起来将所有联系都在自身上切断才有可能多多少少保存一点点张氏的骨血……
不是张氏之内的而是在张氏之外的。
比如先期投降了的张氏子弟……
几个外嫁的张氏女所生的孩子……
亦或是当年过继给其他人的……
如果张则不死那么周边的这些『关系户』必然大多数会为了免责将那些可算可不算的张氏的人统统扔出来而张则自裁于城中就跟后世某些自杀的罪犯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些事情有可能就不再被追究了。
张氏族灭申氏也吓得尿崩了。
因为申氏的底气也是在上庸和西城周边的坞堡……
而且虽然说申氏在魏延到来之后也有意无意的在帮助魏延并没有和张氏继续走下去可问题是眼下只要是个人都能清楚整体汉中上庸的格局完全不同了申氏想要继续像是当年一样已经是不可能了。
地方豪强通过坞堡控制了周边的土地和农户并且以这些相互依托的坞堡作为抵抗大汉政权的资本已经成为了一种惯例。
现在忽然发现自己以为坚固并且还以为很骄傲的坞堡忽然像是鸡蛋壳一样一碰就会碎这种心理落差不可谓不大。
更何况还随时有可能被张氏拖下水……
自救就成为了申氏当下心急火燎的事情。
『……想我申氏百年前移居于上庸整肃水利精修桑梓结交各方又与賨氐为善……然未曾想到今日……』
『小弟此番前来长安便是为了给申氏求得些生机!奈何小弟前往骠骑府投递拜谒……五次!小弟前前后后投了五次啊!次次无功而返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消息!而上庸之处又是……小弟心中苦啊……苦啊……』
『小弟知道今日求到兄长此处多有冒昧……只不过我们都低估了骠骑战力啊……今日是汉中上庸明日又是何地?若是今日申氏追着张氏一同消亡昔日若是……又有何人可以开声以持正义?』
『骠骑如今各个击破若是……听之任之恐怕最终便是……』申仪话语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目光朝着酒楼窗外望过去。
酒楼临街。
因为醉仙楼本身就是人流量极大的地方所以周边也都很热闹商铺小摊比比皆是行人往来也是川流不息几个小孩嬉笑着在巷口打闹。
阳光洒落在街面之上巡检带着三五检兵骑着马缓缓的沿着街道巡逻。街角之处的高台之上背着长弓的兵卒正在值守头盔帽檐上的铁片反射着寒芒……
『裴兄啊!还请拯小弟家族上下于水火!』申仪像是被那寒芒刺痛了双眼一般忽然闭目流下泪来离席向对面的中年人叩首而拜『申氏上下日后但有差遣定然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裴垣伸出手来扶了申仪一把然后也是叹息出声『非为兄心狠而是这事……委实难矣……』
申仪当年也曾经到过长安河东游学与裴垣也有一面之缘在求见骠骑不果之下然后关中一些士族也不愿意惹火上身纷纷避之不及的情况下也就自然剩下了裴垣这一根救命稻草了。
至少裴垣还是参律院的参议名头上多少还有一些。
而对于裴垣来说他很穷啊……
相对的穷。
参律院参议当然是有俸禄的。这些俸禄要是用来日常支出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既然身为参律院当中的『重要职位』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些迎来送往参加一些高雅文会品鉴酒会无遮大会什么的?
那么参律院的参议俸禄自然是不够用了。
裴垣的父亲已经亡故其在河东的资本也并不厚再加上他和裴茂之前也有矛盾想要得到裴茂的支持简直就是难比登天。而且若是真的朝裴茂伸手要钱裴茂多半也会给但是裴垣自然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裴垣他来长安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自立门户当然不愿意就为了几个钱成为裴茂呼来喝去的狗。
节流是节流不了了便是只能想办法开源。
开源多了收入上虽然增加了不少但自然也多了好多风险这一次青龙寺骠骑将军搞出来的《贪渎律》几乎让裴垣夜不能寐。在明面上还不能反对害怕引来旁人的注意只能是打肿脸充胖子大会小会上张口必是要反贪腐闭口则是需反渎职。
口号叫的山响心中则是发虚。
还不能让人看出来!
累啊演员怎么炼成的?
就是这样炼成的啊!
裴垣这两年通过各种途径攒下不少钱可是这些钱也会咬手万一搞不好……
跳出来和骠骑对抗裴垣没那本事所以他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对应的策略。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趁着大板子还没有打下来的时间间隙特喵的在骠骑之下混不下去了便逃亡呸移居呸去其他地方学术交流么!
要去学术交流当然身边不能少了傍身之物。
无处求人的申仪便成为了裴垣眼下的肥羊有一只自然是先薅一只谁知道下一次薅羊毛的机会还有没有还来不来得及……
申仪掏出了几张钱庄的『飞票』塞到了裴垣的手里。
骠骑钱庄遍天下嗯也不算是完全遍天下罢但是在骠骑境内大部分的重要城市甚至在许县在邺城在吴郡都有可以兑换这些飞票的倾银铺。
当然在骠骑境内的是骠骑直属的『大汉钱庄』在其他诸侯的境内么就是其他诸侯控股的钱庄了。毕竟这些地方的诸侯也需要和骠骑做生意。
醉仙酒描金扇……
裴垣微微瞄了一眼捏着面带怒色『你这是何意?将我看成了什么人?』
『只是求兄长能指点一二别无他意……』申仪神色微动再掏出了些『飞票』然后又是一拜往裴垣面前一送。
裴垣眼珠子快速的在『飞票』上来回滑动了几下将数量计算出来脸上的怒容便是消失不见然后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大袖子往上一盖『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若是旁人……某定然不予理会……』裴垣看着申仪低声说道『奈何你我故交我实在是……罢了罢了……当下生路唯有一条……』
申仪身躯向前手上又是塞了些东西过去『还请兄长赐教……』
『不知贤弟可曾听闻……西羌之战大胜将有献虏之事?』裴垣有一便是有二这一次收起来的动作当然就没有什么别扭遮掩了『贤弟……明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