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兴六年已经即将走到了末尾。
虽然说斐潜和曹操依旧在对峙但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其实都将目标转向了旧有的那些势力。
或许是一种巧合或许也是一种必然。
有时候斐潜会在想为什么三国在后世会是一个持久吸引了许多人的时间段或许是因为这个时间段里面的人物或许是因为在其中发生的故事, 但是更多的依旧是在这一段混乱之中碰撞出来的那些人性的光华。
不仅仅是有光明的也有黑暗的。
有卑劣的出卖也有璀璨的忠义。
每个人从皇帝到士族然后再到普通的百姓都在这样的混乱碰撞之中, 迷茫寻找挣扎。皇帝不知道大汉怎么了士族知道怎么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做百姓最能体会到了其中的惨痛和苦楚但是说不出来。
乱世的挣扎才是三国。
将一个硕大的大汉王朝摔碎了给人看
零散破碎不成型。
每一片都是大汉每一片也都不是大汉。
有人想要重新建一個有人想要将其补完整。
而现在曹操朝着荆棘迈开了腿举起了刀。
但是有人认为曹操这样做没意思
或许是因为这些人觉得社会的变革, 时代的变迁, 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一个新的时代和旧的时代的碰撞, 文化的演变, 能让他们多吃一碗粉么?就像是颍川传来了变化和消息的时候还有一些人根本不在意, 只是在研究着自己究竟能不能在青龙寺里面占据一席之地亦或是新来的女官甄宓那套裙装真漂亮身材真窈窕若是能那啥便是那啥啥
大汉之风又是有些变得轻些了
堂内坐着的都是大儒。
或者说是一定程度上被认可的学者。
除了庞统荀攸等大员之外还有郑玄司马徽黄承彦庞山民令狐邵崔林谯并董永张裔王冲等等
这些人当中, 有一部分的人比较有名, 但是有一部分的人只是在部分区域内有些名头, 但是不管怎样今日坐在堂内都代表了一个相同的身份就是三色旗帜之下的带盐人。
大汉需要带盐人。
若是大学者不做声难不成天天去听小学徒咋呼么?更何况小学徒也未必能发声。
这就是斐潜应对之法。
嗯其中的一环。
在青龙寺当下有了越来越多的话题被挖掘出来的时候斐潜觉得有必要将这些学者都召集起来相互通个气以免在某些环节的时候出现误伤亦或是不小心导致了整体思想上的偏差至少不能被颍川的风给吹歪了。
这个气就是风气。
大汉风气。
有时候这个话题会显得比较空泛。
可对于当下的这些人来说这个话题刚好。
因为斐潜就是要让这些人在青龙寺里面去带领去转变。或许就像是曹操一样去面对荆棘去举刀砍伐。又比如管宁的薄葬理论。这个切入点其实很好但是当下撬动的也仅仅是其中一点而斐潜需要带动整个的面。
当斐潜说大汉风气的时候众人就相互看了看或是沉思或是振奋。
因为文人其实比较喜欢风气这个词的有时候动不动感慨亦或是指点江山的时候就喜欢用上这个词语。
斐潜所言自然也不是随口乱说。在整个大汉从西汉到东汉期间风气确实略有变化。有时候说风气此词太空但是又是大汉上上下下在社会生活当中所表现出来的言行或者说是一种社会群体心理和群体意志的外在表现也是大汉文化精神面貌的重要表现之一。
汉初偏急偏轻锐气有余而沉稳不足。斐潜缓缓的说道时有杨子云有曰当取重去轻取四重去四轻以重言、重行、重貌、重好为佳。言重则有法行重则有德貌重则有威好重则有观。故以轻求重乃汉初之风言轻则招忧行轻则招辜貌轻则招辱好轻则招淫。子亦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是也其意乃相合也。
斐潜说到了杨子云川蜀几名学子的腰杆明显挺直了一些神采也略有飞扬状。毕竟这个曾经的川中翘楚也算是给川蜀好好的涨了一波脸。
在两汉的时代风云变化之中从汉初最开始的轻狂到了后期求其稳重这也是符合时代发展规律的事情几乎在每一个朝代开始的时候都会走这样的一个过程但是因为前秦太短而汉代算是第一个长期大一统的中央集权政体自然更有些别样的意味。
郑玄点了点头说道:汉初多狂放急切君臣无礼而立以至有饮酒争功妄呼以醉者更有甚者当庭拔剑恐吓击柱之辈皆因无礼而起狷狂太盛之故。
斐潜微微点头。
基本上来说每一个王朝在草创期都会遇到的一百五定律。一百五十人以下管理者甚至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规章制度以人格或是魅力就可以直接进行有效的领导而一旦突破一百五十这个人数各种各样的问题就体现出来了
这个定律或许有些偏颇但是在一定程度上确实说明了组织架构管理上面的问题。就像是当下斐潜的政治集团逐渐的扩大最底层的官吏和斐潜的距离在被不断的增大除了在斐潜身边的这一群人会比较容易的接触到斐潜并且受到了斐潜的影响之外那些中层或是底层的官吏在长期外放的过程当中会不会出现一些问题?
水镜先生司马徽也说道:汉初叔孙通依世谐俗制定朝仪以定规矩乃分轻重此为长治久安之要也
对于在厅堂之内大多数参会者来说都觉得自己能够参加此次的会议是代表了一定意义上的创举甚至可以说将见证或是奠定了将来大汉治国理政的基础和标准每个人都十分的兴奋在郑玄和司马徽开头之后便是这边一言那边一语的议论了起来。
儒家么似乎先天对于这种礼仪规范就很有兴趣。
斐潜一边听一边让王昶和诸葛瑾在一旁记录。
整个执政的风气是从上至下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下面的风都是散乱的若是要以下面的为准那么上面的自然就是昏头昏脑毫无头绪。
所以只有在政治层面上的风气统一了才会对于整个大汉社会层面造成影响。
就像是西汉初期因为上层政治层面的原因导致很多时候为了解决问题就是急躁的推出各种法律法规而这些法律法规又因为相互之间没有很好的系统化最终导致相互违背甚至冲突。
西汉当中就有记载说当时的律令凡三百五十九章文书盈于几阁典者不能遍睹说明大汉当时即便是专门的法律工作者也无法适应这种混乱且无序的律法更谈不上利用律法来有效的解决纠纷调理社会冲突了。
以至变成了人轻犯法吏易杀人!
动不动就出台一个什么新法规根本不讲究什么相互关联也不管什么后续影响顾头不顾腚的法律法规使得在汉武帝之时酷吏横行。这些酷吏或许有个别人是忠心为国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借着鸡毛当令箭以各种拗口混乱的法律法规谋取个人私欲刚暴强人害人不浅。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吃过了苦头的大汉上层建筑开始转变了风向开始求谨求厚。
东汉光武帝中兴之时光武帝自己就非常严谨持重避轻不浮夸不奢靡身衣大练色无重彩耳不听郑卫之音手不持珠玉之玩有这样一个皇帝在前大臣们自然也必须保持一致。
嗯至少在开会的时候保持一致。
另外一个方面因为刘秀约束自己所以他也对大臣尤其是功臣较为宽厚。他常告诫功臣宜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慄慄日慎一日。
这无疑是比较成功的在光武帝时期的功臣多数能够善终。不像西汉开国将帅彼此间常常怒目相向甚至刀兵相见争功争赏人脑子打出狗脑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