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骑卒见上司的眉头微微皱起终于按捺不住怒道:“大胆!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敢在旗总大人面前放肆!”
刘屠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低声道:“这位军爷息怒小人从来胆子小又哪里敢放肆。小人只知道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就是与人为善该杀就杀!”
这话一出口周围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瞬间安静。
出言训斥刘屠狗的那名骑卒也是一愣眼前这个落魄游侠儿明明已经服软低声细语言辞谦卑不成想最后一句话却说得斩钉截铁、森然无比如平静江水突然汇入湍急峡谷大浪排空要将人撞得粉身碎骨。
那骑卒恼羞成怒噌的一声战刀已然出鞘。
他看了上司一眼见阴沉着脸的上司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于是双腿一夹马腹越众而出朝着刘屠狗头顶就是一刀劈下。
刘屠狗侧身轻松避过屠灭刀自骑卒胯下战马的右前腿一切而过。
那匹健壮战马发出一声悲鸣陡然跪倒随即右眼被一把雪亮利刃刺破直贯入脑。
快得不像话的短刀狠狠一搅继而微微向上一挑战马的头盖骨便给卸了下来脑浆流了一地。
嘶鸣声戛然而止。
马上骑卒猝不及防重重跌落在地他倒是硬气一声不吭挣扎了一下却爬不起来一张泛着铁青色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刘屠狗弯腰一把将灰头土脸的骑卒拉起不顾他的挣扎与怒视将他轻轻倚靠在倒毙战马的身上呵呵笑道:“军爷小心些即便军爷骑术高超偶尔马失前蹄也是有的。”
百夫长挥手制止了拔刀出鞘作势冲锋的另外三名手下用依旧平静的语调道:“好胆!好杀心!”
皱皱眉便能教手下毫不犹豫当街伤人出师不利仍然能心平气和刘屠狗不由得对眼前这个曾临阵脱逃的小军官刮目相看:“旗总大人才是好手段!好心胸!不像在下心眼小的很总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时而是天真烂漫的赤子心性时而如狠辣奸猾的江湖老狐狸狗屠子与活阎王是刘屠狗的一体两面。
仿佛没听出刘屠狗话语里的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百夫长松开按刀的右手在马上抱拳道:“在下阳平右卫麾下小旗薛渭臣自从前次与刘兄狭路相逢不仅在下十分想念校尉大人更是慕名已久。这回刘兄可要随我回营小住几日好让阳平右卫尽一尽地主之谊。”
刘屠狗为难道:“薛兄太客气了不是小弟不愿意实在是怕诸位兄弟的战马再有什么损伤何况小弟这就要出发去中原闯荡再也没有机会与阳平右卫的弟兄们狭路相逢还请薛兄向校尉大人转告小弟的歉意。”
薛渭臣闻言稍一沉吟很快摆手道:“刘兄太客气了既然刘兄去意已决渭臣也不便挽留这样吧这匹战马脚力尚可便赠予刘兄以壮行色!”
说罢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向刘屠狗。
刘屠狗也不推辞大方接过笑道:“薛兄盛情小弟愧领。”
薛渭臣转身骑上部下让出的战马等三名部下带上那名受伤骑卒五人三骑立刻纵马回城期间再没有向刘屠狗看上一眼。
刘屠狗瞅了瞅静立身侧的白色健壮骏马虽有些不纯的杂毛但已经很是难得。心说这位“薛当家的”倒是知情识趣见二爷我当真敢在城门附近开杀戒便知道只有让二爷安心逃命他才可能免去一死。
可是二爷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扭头四下一扫骑马?爷们儿不会啊!
远远围观的各色人等连同几个一直不曾有所行动的东门卫兵纷纷移开目光生怕也如地上那匹可怜马儿一般给一刀掀飞了天灵盖儿。
待刘屠狗转回头这些视线又好奇地瞥了过来。这位爷此时还不上马逃遁莫非要等那位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旗总大人领着大军来围剿么?
偏偏这位爷原地琢磨了半天怎么竟然还干脆闭上了眼?
紧接着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那匹白色骏马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前腿弯曲自行跪在了地上头颅低伏如同跪拜。
在无数人敬畏的目光中黑衣刀客不紧不慢地跨坐上马鞍然后轻轻拍了拍白马的脖子白马就温驯地站起来沿着官道缓缓行去。
行了几十步白马渐渐由缓行变成碎步小跑最后更干脆扬蹄飞奔起来载着长发随风狂舞的黑衣很快消失在道路远方。
随着白马一骑绝尘的不只是那位负刀黑衣和一旗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追兵还有一则在民间流传甚广的奇闻。
有魔头黑衣白马自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