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屠狗与杨雄戟一路追赶着冬天向北退去的足迹又被春天温暖的气息追赶。
两人所选的路线远远地绕过了幽州中部的繁华地界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太多人烟入眼处俱是刚刚解冻还残留着些许积雪的原野。
不同于那座夹在白戎黑狄大周三家交界的“剑林”大兵云集的幽州才是传统意义上的边地军州并不适合普通江湖门派生长。
毕竟占山为王、走私贩盐之类的活计边军郡军自己就干了至多扶植几个听话的帮派就好哪里容得外人分一杯羹?
是以那次无惊也无险的拼杀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里也无人再来搅扰但两人心里都明白既然留下了活口就一定会事发不过是早些晚些的区别罢了。
尽管如此两个家伙从未因一时的意气用事而生出半分后悔自家的小命儿固然容不得挥霍胸中戾气更加忍受不了欺瞒人生不得任情恣意压抑苟活还不如立刻死了来得痛快。
这种默契让两个家伙看彼此时都觉顺眼了许多。
终于在一个薄云蔽日、光线惨白的黄昏刘屠狗看见了朔方城。
空旷的草原上才刚刚露出一丝绿意一条小河从远处蜿蜒而过河水明亮如一柄弧度极大的软剑。
眼前这座严整高耸的石头城却没有傍水而建而是伫立在一个高出四野的山丘上。
斜斜向南的城墙在五百丈上下城头多设箭楼口青色的筑城石头在并不明亮的光线里显得有些阴暗透着肃杀的气息。
这就是朔方周人楔入北方草原最深处的尖刀朔方将军的帅帐英雄用武之地。
刘屠狗轻笑道:“走从军去!”
两人催动坐骑向着那座青色的小城奔驰而去黄昏湿冷的微风吹在脸上胸中却只觉畅快已极。
城门渐近已经可以看见城头林立的旗帜枪戟火把熊熊却在墙根儿下投下一片阴影。
城门几乎合拢只留下可通行一骑的空隙。
刘屠狗的脸色忽地郑重起来他已经看见城门前立着一位体格魁梧的白发老者一头白发打理地一丝不苟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圆形发髻身上穿的是大周军中最最普通的半身铁甲磨损严重甲光暗淡唯独系甲的红绳鲜艳夺目像燃烧的火焰。
他站得笔直给人立地生根之感双手托了一只碗捧在胸前脚下地面上则插了一柄钢刀。
阿嵬很有灵性地放缓脚步脸上露出忌惮之色。
头回如此靠近人族城郭的雪蹄绿螭兽则是不管不顾朝前走被见机极快的杨雄戟扳住头上铁角极不情愿地停下了脚步。
老者见状笑道:“小崽子们只当这牛妖是奇货可居却不知真正的龙驹从来不能全看形体。”
二爷咧嘴笑道:“张宝太?”
如此人物此时此地刘屠狗能想到的人屈指可数也只能是刚刚结下梁子的大旗门主。
老者笑道:“正是老朽看到尊驾想不服老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