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将那簇小小的火苗护在手中再次迈步向着第二水路的更深处走去。
事实上她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甚至对周围一切的感知都变得模糊起来她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到底在这潮湿阴冷的地方跋涉了多久记不清自己解决了多少怪物又在这个过程中增添了多少伤口——在某一段时间里她甚至一度忘记自己的名字忘记自己为何出现在这条下水道里。
但当那绿色火焰在手心跳跃的时候她总会寻回自己的理智并牢牢记住那唯一的、终极的使命——带上火种把火种送到那些异端的巢穴中。
阴冷的风从前方黑暗的走廊中吹来风中仿佛裹挟着层层叠叠的呢喃与嘶吼阿加莎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她从风中感知到了恶意的存在便将手中的火苗小心翼翼地藏在已经破破烂烂的黑衣内层。
要藏好它不能让那些异端察觉。她抬起头看向黑暗深处看到风中有无数形状不定的阴影正在起伏走廊墙壁上的瓦斯灯不知何时已经昏暗到只剩下萤火般的细小微光污浊的黑色泥浆一点点从周围的棚顶和管道格栅中渗了出来蠕动聚合成型发出令人作呕的呢喃声。
阿加莎抬起那根与自己一样遍布伤痕的手杖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自己再度充满了力量那恼人的疲惫感已悄然消失。
她将手杖重重顿在地上目光死死盯着那些在黑暗中涌动的亵渎污浊之物杖端击打地面发出如洪钟鸣响般的轰鸣——
“咚——”
升降机吱嘎作响轿厢摇摇晃晃地沉入矿井深处正在升降机轿厢边缘警戒的守卫者战士突然抬起头有些疑惑地与身旁战友说道: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是咚的一声”另一名守卫者惊疑不定地说道紧接着却又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正站在轿厢中央的守门人
“就像……就像……”
就像守门人阁下在净化异端的行动开始前用手杖敲响
“丧钟”时的声音——他想这么说却没说出口。
因为守门人就在这她正在闭目养神。
似乎是听到了部下的交谈阿加莎睁开眼睛她看了一眼四周沉默着来到被护栏围绕的轿厢边缘看向下方。
“守门人”之前开口的那名守卫者走过来犹豫着说道
“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从下面传来会不会是还有别人也在矿井里行动?”
“这里只有我们”阿加莎没有回头
“不必在意刚才的声音。”
部下暂时退下了阿加莎却仍看着下方那片无边而朦胧的黑暗。
这里是沸金矿井是通往下层掘进区的最大一条垂直通道而即便是在这山体深处雾······仍然无处不在。
正常情况的雾当然是不可能弥漫到这种地方的可这些怪异的雾显然是超凡力量的作用它们仿佛有意识一样地四处渗透而且在灯光昏暗、
深入地下的区域雾气更是如凭空出现般充盈。
矿井升降机便吱吱嘎嘎地在这片朦胧的雾气中不断下降周围偶尔可以看到昏暗的光团向上移动——那是设置在竖井里的瓦斯灯和电灯它们看上去是如此微弱以至于隔着雾气看去的时候竟如萤火虫的微光般细小。
但不管怎样矿井中的设备显然都还在运作——通风系统动力管道照明系统提升装置……都在正常运行。
这种时候使用机器设备当然要倍加小心阿加莎是专门派牧师去检查过提升机的状况之后才决定使用这台升降机的——更稳妥的选择是使用应急通道中的步梯和坡道下井但那就太耗费时间与体力了。
“但愿这玩意儿上去的时候别坏”一名年轻的守卫者战士小声嘀咕着
“之前山坡上那失控坠毁的货运轿厢和轨道可令人印象深刻。”
“这种时候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另一名较为年长的守卫者顿时皱了皱眉
“大家都在升降机上呢——你要实在紧张干脆跳下去得了自由落体的时候肯定没故障。”
“不不不我就是随口一说这玩意儿一看就坚固稳妥得很肯定不会出问题……”
这时又有一名留着齐耳短发的修女听到了两名战士的交谈凑过去说道:
“不过我听说远方的普兰德城邦有一位女审判官她可以从悬崖上直接跳至石滩斩杀‘子嗣她从这里跳下去肯定没事·……”
两位守卫者沉默了两秒钟异口同声:
“……那还是人吗?!”
“我就是听说……”
战士们在交谈这并不会影响他们之后的行动却可以冲淡在这黑暗中不断下降带来的紧张——守卫者也是人也需要舒缓神经。
阿加莎则背对着他们既没有加入其中也没有阻止自己的部下——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不知何时却带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与许多人印象中的不同平日里严肃沉稳的守门人其实对待部下一向平和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