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危在5号房的门口停下掏出房卡动作却倏地一顿。
他看了看周围嘴角微微勾起转头就换了个愁云惨雾的表情对晏明光说:“我有点怕不敢开门。服务员说了这是最差的房间万一开门就有鬼送温暖怎么办?你比我厉害多了我们商量一下你来开门行不行?”
他那双眸子微微一动忧愁都被渲染得动人了许多。
燕危向来不吝于利用自己的优势。他这样能够让别人产生同情心那便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和他本身的实力没什么区别。
晏明光却好像完全不吃这套这人一手抄兜脊背挺直地站在一旁。
他只是动了动双眸瞥向燕危淡然道:“不行。”
燕危:“……”
走廊上微醺的暖黄灯光斜着洒在他的脸上却愣是没有让晏明光的神情柔和半分。他那银框眼镜将他深邃的轮廓遮盖了些许平添了几分斯文气质可镜片下的双眸却充斥着冷意。
燕危是那种笑起来仿佛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好看晏明光虽然好看却太有距离感。
光是这样的眼神方才所有玩家就没一个人敢和晏明光说话。
燕危却奇怪地一点都不觉得晏明光难相处。
不愿意费力和人打交道的人总比愿意打交道却花言巧语的人真实。
“虽然是我选你的……”燕危轻咳了一声“但现在好歹也是舍友了——”
晏明光直接从他手中拿走了房卡。
等他反应过来时方才还说着不行的晏明光已经站在了门前从他那飞行员夹克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银色的小折叠刀。折叠刀展开这人指节一曲展开的折叠刀在他手中转了个花发出轻微的飒飒声。
这样普通的小折叠刀居然在这样气流平稳的狭长走廊中被晏明光随手一转直接转出了破风声。
他的感知力能有超出普通玩家的26但身体指数只有4。晏明光的身体指数呢?
燕危眼神一凛。
此时晏明光已经将房卡抵在了门把上。
他骤然道:“不用在我面前装你比高明他们想象的聪明。”
燕危一愣。
“嘀——”
房门打开一间装修华丽、光线却颇为晦暗的豪华单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晏明光走在前燕危走在后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没有看到。
外头似乎还是大白天窗帘半拉着遮挡住大半的光线只有细微天光渗透进来。床的一侧临近窗户一侧挨着卫生间中间隔着一面当墙一样使用的镜子。镜子反射着微弱的光却更衬得这样宽敞昏暗的环境幽寒瘆人。
床头两侧的柜子上都摆着装饰一样的玩偶娃娃左右各一个。娃娃脸上的眼睛仿佛黑宝石一般逼真动人可爱异常。
而床头靠着的墙上正正地悬挂着一副女人的肖像画风格同长廊上的一模一样显然也是服务员口中那位擅长作画的酒店主人的手笔。
他们一前一后进来之后晏明光直接径直走到了床的旁边修长的手指一动折叠刀就这样自他手中朝着肖像画而去……
——“呲啦”一声折叠刀刺破油画直接准确无误地钉在了肖像画中女人的眼睛上。
燕危刚想问晏明光这是在干什么抬眸看向油画之时却瞧见画里的女人眼睛处淌下一道黑色的血痕。纯黑的“血”从“她”被刺破的眼睛上缓缓滑落“她”的脸一瞬间垮了下去。
下一刻油画像是皮肤皲裂一般一块一块地干涸破裂。
燕危眼看这幅画就要碎裂成一块一块掉到床上眼疾手快地走上前一把扯下油画往房间角落扔去。
落地的那一瞬间这幅画碎成了一块又一块。
燕危松了口气目光回到晏明光身上却看见这人正一边慢条斯理地收着折叠刀方才还过分冷淡的脸上此刻居然夹带了几乎微不可差的探究。
晏明光淡然说:“你刚才说怕?”
“……”燕危只是嘴角一抽丝毫没有被戳破“装怂”的窘迫摊了摊手道“比起那个我更害怕今晚没有干净的床可以睡。”
话落他和晏明光同时发现了一件事情。
床只有一张。
这间房也没有什么沙发之类的地方。
服务员让他们晚上在房间里睡觉休息。
——他们必须睡在一张床上。
晏明光:“……”
一向对生活条件要求极其苛刻的燕危:“……”
沉默半晌燕危才问:“你怎么知道这幅画的问题?”
“遇到过。”
燕危猛地抬眸“遇到?我们不是从头到尾都在餐厅吃饭吗?除了从大堂走到餐厅的——”
他话语一顿。
除了从大堂走到餐厅的长廊大家前前后后走的并没有一直都在互相的视野中。
晏明光直接点头算是承认了燕危的猜测。他简明扼要道:“我被一幅画拖进画中世界刺瞎‘她’的眼睛后出来的。”
燕危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晏明光能一眼看破他被盯上了是因为晏明光也遇到了差不多的事情!
当时在长廊上他和晏明光都遇上了不一样的杀机。
燕危沉思。
画有问题是肯定的了。
但是以目前画的危险程度来看不论晏明光简化了多少当时在画中世界的凶险这些肖像画里的女人能够刺破眼睛就被破解必然不是多大的问题。
副本不会这么简单。
而且画本身既然有问题那创造这些画的……
“你们居然还在房间里!”
门口骤然传来高明的声音。
燕危和晏明光进门的时候直奔肖像画并没有关门高明直接敲了敲开着的门对他们说:“我在顶层发现了一些东西你们要不要来一起来看看?”
燕危和晏明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燕危挑眉:“走。”
高明带着他们两人直接来到了顶层。
从酒店的豪华程度来看顶层应当十分奢华按照一般酒店的布局或许会有健身房或者游泳池之类的地方。
可顶层只有两扇门。
一扇门上贴着“1”的标签门开着里头是五脏俱全的豪华套房。燕危之前就奇怪他们分别住在十三和十四层的2到5号房那必然会有一间一号房。如今看来这个1号房原来在顶层是整间酒店最豪华的套房。和其他房间一样门开着没有人居住里面整洁干净粗略地扫一眼过去什么异常也看不出来。
而另一间房……
“这间房像是个画室”高明站在房门口侧着身让出视野给燕危和晏明光“全都是画就算了主要是这些画……”
高明话语一顿。
也不知是是不是方才被吓到了他的脸色十分苍白黑框眼镜已经在鼻梁上微微滑落高明都没有心思推回去。
不用他说燕危和晏明光就看到了这间身在酒店顶层的画室里头的场景。
好几个画架凌乱地摆在画室里上头还夹着没有上色的画作。地板上更是散落着无数张未完成的肖像画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掩埋得几乎看不见地板。
墙上也密密麻麻地贴着肖像画他们或勾线才到一半、或还没有上色、或上色了却也还是没有完成。
除了一个画架上夹着一副完完整整、已经完成的女人肖像画其余肖像画里的女人……
全都没有眼睛。
一双双唯有眼眶的眼睛随着散落的画作随处可见墙上、地上、画架上……空洞的眼眶在画室阴暗的光线下无处不在幽黑可怖安静而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