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病了,传令下去,先不开拔。”
沈玉临吩咐下去之后,慢条斯理地挽着衣袖,朝厨房方向走去。
宋清词不想看见他,总不至于连汤也不想看见。
从京城离开之后,队伍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安王封地赶去,只在万水泊时停留了一日。
好不容易趁着宋清词生病的机会扎营休息,士兵们都放松下来。
赵城不放心,亲自到处巡视,“此处已靠近安王封地,大家不可懈怠。别忘了,陛下派一万兵马护送长公主来是为了什么。”
此言一出,将士们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紧绷起来。
是啊,这一路长公主游山玩水,连带他们都差点忘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防止安王谋逆才是他们的作用。
“以营地为中心,方圆三十里内皆设置岗哨。长公主在此养病,决不可疏忽!”
“是!”
将士们重新打起精神。
宋清词窝在营帐里,盖着三层锦被,喝下大夫开的药后又喝了两碗沈玉临送来的汤,发汗后沉沉睡下。
一醒来便听见帐外有嘈杂之声。
“出什么事了?”
“长公主,您醒啦?”
紫练一直在旁守着,听宋清词说话的声音比原先清朗许多,就知道她这病好了不少。
“也不是大事,就是外头抓住了两个像是奸细的人,驸马和赵统领正审问着呢。”
赵城带兵一向严厉,就算安营驻扎下来也不许士兵们怠惰,没想到果然有用,外头的岗哨巡逻的时候抓住了两个怪异的人。
这两人獐头鼠目,一看就不像好人,说话也不是本地口音,很快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便将他们抓回来审问。
赵城和沈玉临亲自审问,奈何这两人满嘴西北土话,加上故意含糊,根本没人听得懂他们说什么。
西北……
更像奸细了。
“把他们的嘴撬开,灌上炭。”
沈玉临审得不耐烦了,淡淡道:“再把他们的手筋脚筋都挑断,如此一来,就算他们探查到了什么也无法告诉旁人。”
两个探子闻言瞪大了眼睛,连忙跪下不停磕头求饶。
外头的士兵已经把炭盆抬进来了。
赵城眉头一皱,沈玉临行事一向有君子之风,今日怎么如此狠毒起来?
细看沈玉临的神色,他一下就明白了。
沈玉临在诈那两人。
他一个眼色,帐下的士兵极有分寸,状似凶狠地掰开两个探子的嘴,作势往他们嘴里灌炭,却不真灌。
那两个探子只觉得嘴唇火辣辣的,吓得连忙开口说人话,“饶命啊驸马,饶命啊赵统领,我们不敢了!”
这话说得清清楚楚,他们刚才果然是装的。
“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两个探子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开口。
旁边的士兵作势又要把炭灌进他们嘴里,他们才吓得说实话,“是安王,安王!他让我们来打探打探楚国长公主到底带了多少兵马!”
宋清词走到营帐外,正好听见这话。
紫练说她在病中,不许她出来,她好不容易说动紫练出来,只是身上披了两层厚厚的披风。
一层狐裘,一层鹤氅,把她裹得活像个球。
正要进去,宋清词忽然心生一计,掩口咳嗽了两声,“咳,咳。”
营帐中一听见女子声音,便知是宋清词,立刻有士兵打起帐帘。
宋清词一脸怏怏地走进去,沈玉临和赵城齐齐蹙眉。
不是说只是风寒么,怎么看起来这么严重?
连精神都没了。
“你怎么出来了?再着了风几时能好?”
沈玉临扶了她一把,正要叫人把她送回大帐,宋清词抬手,决绝地把他的手抹开。
她一脸嫌恶,“不能好岂不更遂你的心?沈玉临,你不是早就盼着我死好摆脱驸马的身份么?现在你得逞了,咳,咳……”
沈玉临手伸在半空中,诡异地停留着。
不单是他,满帐子的将士都看呆了,那两个探子更加惊讶。
没想到楚国长公主病成这样还出使,更没想到她和沈驸马之间居然有这么大的龃龉……
“你不是要杀这两个人么?呵,我偏要放了他们!”
宋清词掩口咳嗽,如西子捧心,“来人,把这两人放出去,就现在。”
说罢朝赵城招招手,赵城下意识上前扶她。
宋清词虚弱地倚在他身上,声音温柔了许多,“赵城,送我回帐,我不想看见他。”
探子:“!!!”
原来长公主夫妇不睦,是因为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