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屠夫家也不成他家里人口太多这道人毛躁指不定就把哪个惹得妖变了。”
左边儿是个紧促的宅子黑洞洞的窗户都敞开着隐隐瞧见许多猩红的眸光晃动。
“卫员外……不成不成他昨儿才妖变了哩全家上下都让他吃了个干净。”
右边儿是个占地颇广的宅邸可里头死寂一片一点声息也无。
少女左挑右捡通通不如意却不晓得后头的李长安心里却在盘算别样的心思。
魇本身不会做梦所能控制与利用的不过是他人的梦境。那么这一场意料之外的梦境必定有主且八成就是眼前的少女如果按照之前的法子突然动手捅她一剑……
“你要做什么?!”
女侠猛然回头。
道士脚步一僵讪讪看了眼自个儿手里出鞘的长剑变脸也似的。
“女侠行侠仗义之余又要斩妖除魔实在是辛苦了。所谓宝剑配英雌我这把宝剑正要送给女侠你以报救命之恩呐!”
李长安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胆气也从未相信过自己的演技岂料……
“真哒!”
少女虚起的丹凤眼一下子鼓得溜圆居然毫不起疑劈手抢过李长安手里的长剑好似得了心仪玩具的孩子嘿嘿呀呀耍弄起来。
李长安摇头失笑。
是为少女孩子气的举动也是为自个儿方才的胡思乱想。
不知是被梦境影响还是急昏了头居然冒出那么一个馊主意。
须知金家三十七口能够脱离梦境是因为入梦前就备下了符箓为他们接引神魂。而少女显然在计划之外哪里事先备得符箓?就算背后捅了人家刀子也不过徒劳损害精气甚至神魂而已。
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只是梦里着了妖魔的道梦外的状况又会如何?
正思索间。
城里突然听得雄鸡唱晓。
回望东方。
天际渐白。
…………
“快!快!快!”
“抵死门窗!”
金府正堂。
狂风呼嚎吹得屋内火光闪烁不定吹得门板窗扉疯狂摆动吹得梁上瓦片翻身“簌簌”作响。
屋外夜雾浓重如铁铸无数或庞大或怪异的影子在其中狂笑、枭叫。
屋内薄子瑜领着捕快金夫人带着仆役顶着狂风锁死门窗封上符箓而更多人只缩在屋里瑟瑟发抖哭嚎、哀求、咒骂、尖叫然后涕泪与屎尿齐下。
薄子瑜心里一片冰凉。
他如何还看不出来自己等人遭了妖魔的道这金家就是一个陷阱!
在两个道士没有按照计划醒来之后夜雾突然变得浓重如铁石将整个金府圈禁起来且出现了许多妖魔将所有人都赶到了这小小的正堂。
薄子瑜只得领着众人用冯翀以防万一留下的符箓据屋困守可区区几张符箓与四面墙壁就能抵挡住妖魔?
薄子瑜的目光不由投向房间正中的法台两个道士双目紧闭丝毫不见醒来的迹象。张易守在他们身边一步不曾移动也不让任何人靠近。
人在极端的情绪下总会做出愚蠢癫狂的举动。
譬如恐惧。
“我不要死在这儿……”
人堆中一个衙役抱着脑袋神色恍惚。
突然。
他尖叫着冲出人群推开了窗户竟是作势要翻窗而出。
薄子瑜悚然一惊。
“回来!”
话声未落。
一只鬼爪从阴影中探出抓住这人拖进了夜雾之中留下一连串凄厉的惨叫。
可很快这点惨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让人不寒而栗的咀嚼声。
随后。
“噗。”
就如同人吃橘子吐出果籽一滩嚼得稀碎的骨头伴着血水被喷进了屋内薄子瑜和几个胆子大准备去关窗的人顿时被喷了一脸血腥秽物其他人都在恐惧与呕吐中刹住了脚步只有薄子瑜硬着头皮独自冲了上去。
关上了这最后一扇窗封上了最后一道符。
符箓似乎真的起了作用。
狂风一下子消停了许多妖魔的怪声也随之不闻。
薄子瑜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脏东西回头瞧着惶恐的众人勉力一笑:
“诸位放心有冯道长留下的符箓在只要咱们不自乱阵脚一定能撑到……”
砰!
这是一声足以让人绝望的撞响。
被桌椅死死抵住的大门轰然洞开。
先前在墙头窥视的狰狞巨脸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