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愤恨的眸光几乎炸裂,“让奴婢毒杀夫人的是他,若没有他的默许,奴婢怎么敢在伯府杀人!他是高高在上的永宁伯,奴婢只是一个生如草芥的卑弱下人,奴婢该死,他毒杀发妻难道就不该死吗!”
永宁伯神情冷冽,勃然大怒,对准迎春又是一巴掌狠狠打下去,“贱婢!当着王大人的面胡言乱语什么!”
迎春被打了个趔趄,身子半歪在地上。
没人敢去扶她,身边的几个丫鬟,避蛇蝎一般往旁边退了退,就连秋香也挪着膝盖,往旁边躲。
迎春苦笑一声,双颊高高肿起,嘴角渗出一抹血迹,淡嘲的翘起嘴角,“伯爷口口声声说要抬奴婢做姨娘,又说要给奴婢一个说法,还说迟早要夫人去死,让奴婢成为伯爷唯一的夫人,如今,伯爷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胡说八道,我何时说过那些话!”
“伯爷昨晚还在奴婢身上发过毒誓,要扶奴婢做续弦,今日就忘了?”
“迎春!”
永宁伯气得直发抖,指着迎春红肿的脸说不出话来。
整个屋子里,气氛凝固。
大家都齐刷刷的盯着迎春和站在原地怒不可遏的永宁伯。
迎春比府里丫头都要貌美,府里早有传言说她和伯府不三不四的纠缠在了一处,但大家一直都是私下里说三道四,谁也没敢把主子的私事拿到明面儿上来说。
今天,永宁伯府的脸算是丢尽了。
还不知,大公子回来之后会怎么样呢。
永宁伯恼怒,再想打人时,手被一旁听了许久默不作声的王大人冷冷拦住。
“伯爷这是心虚?”
永宁伯神情变幻,扯出一个干笑,“王大人,这贱婢污蔑我,你可要为我做主才是。”
永宁伯府这一场闹剧缓缓落幕,王大人露出一个冷笑,对着杨轻寒抱了抱拳,笑呵呵道,“二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这桩案子,多谢二姑娘相助,本官现在要带疑犯回大理寺亲自审理,既然杨三姑娘已经洗清了嫌疑,你可以先带着她回家了。”
杨轻寒笑笑,让天宝替杨敏解绑,提醒道,“王大人,那参汤的碗应该被迎春拿走了,你记得让人去找一找。”
王大人扬唇,“本官晓得,二姑娘放心。”
杨轻寒转头,看了看杨敏,“走吧,跟我回家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李氏的院子。
出门前,永宁伯嫡长子张玉恒从外间匆忙赶回来,与杨轻寒姐妹擦肩而过。
杨敏回头,见着一个青绿色人影从她身边飘过,心里也有些自责。
她揪着衣角,转身小尾巴一般跟在杨轻寒身后,“二姐姐……”
杨轻寒挑眉,“怎么了?”
杨敏咬了咬唇,“当时,你为什么相信我没有杀人?”
杨轻寒漫不经心道,“因为你不敢杀人。”
杨敏不解,“为什么我就不敢呢?”
“怎么,你还想杀人?”
“没有没有没有,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轻寒轻笑,边走边道,“你知道什么叫面相吗?”
杨敏皱眉,“你是说我的面相,看起来不像坏人?可迎春她长得年轻貌美,珠圆玉润,看起来也不像坏人,但她还是杀了伯夫人,面相之术,真的靠谱吗?”
杨轻寒顿住脚步,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眉心,“笨,大多数坏人是被生活环境和周遭人的冷漠自私逼出来的,你从小生活在父兄和祖母的关怀里,心思单纯,生活优渥,自然没有见识过太多人间疾苦,以你的心智和胆量,莫说是让你杀人,便是让你骂人,你也骂不出口来。”
杨敏下意识想反驳,但又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点,听杨轻寒说她不会骂人,她立刻在脑子里寻了半天,当真找不出一星半点儿脏话,登时,连她自己都笑出了声,“好像真的是哎!那迎春呢?”
杨轻寒叹了一气,道,“迎春不一样,她是被人买卖进伯府做奴婢的,又不是十一二岁的小丫鬟,十五六岁的漂亮女人在外面沦落辗转,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见过的险恶人心自然要比你多得多,被卖进伯府之后,她一个年轻貌美的低等奴婢,为了生存,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肯定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想方设法往上爬,而且,她爱慕虚荣,却又不懂得低调是王道,永宁伯赏给她的金银首饰,恨不得戴出来让全天下人知道她和伯爷有一腿,如她这样的女子,勾引男主子,勾引大公子,这些事在所难免。”
杨敏歪了歪头,内心好多疑问,“勾引大公子?”
杨轻寒慢悠悠的给她分析,“嗯,我刚听伯府里的婆子说,李氏有一个儿子,现年二十。”
杨敏越发奇怪,“那迎春为何不勾引大公子却要勾引永宁伯呢?”
杨轻寒没好气的笑了笑,“若是能选择年轻的英俊儿郎成为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谁又肯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个垂垂老去的中年男人呢,只能说,这位大公子不为美色所迷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