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相来过没有?”
“是金相送他来的出去的时候交待了句说他今天夜里当值就歇在中书省。”韩尚宫心里莫名的安定不少。
“太医是谁?信得过吗?”李夏瞄着哭的头抵在金太后膝上的秦王接着问道。
“是是孙保久孙太医信得过。”
李夏听到孙保久三个字低低嗯了一声从前皇上暴病而亡时就是孙保久诊的脉不过那时候皇上的死和现在太后的死可不一样……
“阿妙你跟九姐儿说说姚氏还有别的该说的都说说。”金太后看着韩尚宫吩咐了句。
“姚氏?姚贤妃?”李夏反应极快。
“是姚贤妃和王妃四嫂姚氏同出一族姚贤妃的父亲是现在的姚氏族长姚三老爷的长兄姚建安姚建安少年才子是姚家前后两三代人中最出色的子弟三十出头就做到了布政使在福建路接连两任后调任回工部原本是要接掌工部的。
姚建安刚到福建路就纳了姚贤妃的母亲于氏两任十年里于氏生了姚贤妃和两个儿子姚建安调任回京城时说是于氏刚刚生下次子无法远行就暂留福建两年后于氏带着一女两子找到京城姚家。”
韩尚宫声音极轻的叹了口气“那时候娘娘病着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的极少只听说是姚家嫌弃于氏娼妓出身不许她进门要去母才能留子于氏就上吊死了姚贤妃带着两个弟弟进了姚家也就半个月姚贤妃捅死了父亲姚建安姚家说是姚贤妃和大弟弟一起行的凶姚贤妃咬死就她一个人要一人做事一人当。
后来相爷接出了姚贤妃姐弟三人两个弟弟送往山西托付到关家将姚贤妃安置在城外庄子里后来送进了宫姚贤妃进位贤嫔时姚家老爷子找到相爷将姚贤妃和两个弟弟录入姚氏族谱。”
李夏慢慢呼了口气从前她总觉得姚贤妃过于死心踏地了死心踏地到她不敢相信她原来是这样金相将她两个弟弟送到关家寄养时她大概就下了决心要将自己的余生全无保留的卖给金家了。
“姚氏知道吗?”李夏看着看着秦王和看着秦王低低说着话的金太后。
“还不知道。”韩尚宫也看向金太后和秦王眼泪滚落下来。
“让人跟她说一声让她警醒些听到这边有动静立刻过来。”李夏低声吩咐韩尚宫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吩咐了下去。
“外头要捎个话吗?”韩尚宫吩咐了回来看着李夏低低问道。
李夏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用不知道比知道好这场事难处都在宫里不在外面。”
“嗯。”韩尚宫低低应了声转头瞄向屋角的滴漏。
时辰在该快的时候必定慢极了在该慢的时候总是飞快。
离子时越来越近李夏心里七下八下老和尚的话她觉得荒谬可她真是穿世而回了……
金太后突然闷哼了一声脸上突然绽出一道细细的血痕李夏脚踝一软直扑上去扑到秦王将惊恐万状抬手要去摸那道血线的秦王一把拽开。
几乎和她同时老和尚呼的站起来两步冲到榻前盘膝坐到榻前脚踏上伸手握住了金太后的手正痛的抖个不停的金太后瞬间安静老和尚看着她“我陪你。”
“你到那边不要看。”李夏用力推着要往前扑的秦王。
“岩哥儿到西厢去以后你们两个相扶相伴好好儿的过日子。”金太后声音微抖却还算平和。
李夏用力推着秦王推着他进到西厢“你替阿娘念一遍地藏经有我。”
李夏急步退回来金太后脸上的血已经浸透了衣领正由韩尚宫扶着慢慢躺下。
“垫了几层褥子?”李夏伸手去摸榻上的褥子。
“四层。”韩尚宫满脸都是泪几乎说不出话“娘娘……娘娘……”
“虽说不知道真假我还是备下了你去陪着岩哥儿别吓着你。”金太后慢慢躺平。
李夏往后退了半步直直的看着血流的越来越多看着那血漫透衣服渗进褥子里听着细碎的仿佛来自天外的断裂声恍惚中仿佛站在地狱之中。
李夏眼看着血越流越多浸透衣服漫向被褥眼看着金太后一张脸裂绽的没了人形再塌陷下去眼看着金太后整个人都坍塌下去成了一堆碎骨肉泥。
韩尚宫由痛哭而惊恐两只手紧紧抓着衣襟眼睛瞪的溜圆喉咙里咯咯作响。
李夏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下意识的看向老和尚没等她说出话老和尚回头看了她一眼在她的目光中从握着金太后的那只手起如大风卷过的烟雾一点一点却又迅速无比的化为乌有那件发白破旧的僧衣失去支撑扑落在地上。
“起来!再叫个人赶紧把褥子把衣服……把褥子拿走快!”李夏惊恐万状之下倒镇静了膝行几步用力推着韩尚宫声音低而尖厉。
“好是娘娘吩咐……”韩尚宫想站却没能站起来手脚并用爬到殿门口从帘子底下探出头叫进黄太监。
李夏两只手一起用力按着离她最近的椅子努力想要站起来可腿无力手也无力身后有人抱起她将她拖了起来。
“你别看。”李夏急忙伸手去捂秦王的眼。
“我没看。”秦王直直的看着榻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的金太后。
“不要看。”李夏转过身推着秦王转个身“他也走了化了灰娘娘走的时候很平静你不要看现在不能难过咱们……”
“我知道咱们现在站在鬼门关上。”秦王顺从的转过身阿娘走的这样突然这样的死法他和阿夏稍有不当就是万劫不复阿娘的惨死就是白死了。
“你知道就好。”李夏松了口气“不能辜负了娘娘还有……”李夏转头看了眼堆在地上的破旧僧衣她和他用肉身生魂替他挣出一线生机给了她绝大利处却又将她和他推在了鬼门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