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余城前半夜就被叫起来不停不歇的赶了两夜一天的路皮开肉绽一眼没合累的趴在凳子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睡着归睡着却没法睡沉刚要睡沉一翻身就掉地上了摔的屁股大腿痛的简直的是连哭带叫。
连摔了三四回谢余城再也不敢睡沉就这么趴在凳子上迷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这一天过去的既漫长又飞快。
眼看太阳落山谢余城挣扎着爬起来正要出去找人问问只见几个长随小厮抬了七八张竹榻进来又抱了被褥枕头在诸人的瞪目中沿着棚子四周放了圈铺好了床。
领头的长随冲众人团团拱手笑道:“诸位帅司漕司宪司刚刚我们将军打发人来说他和王爷被困在桥仙镇上了今儿个只怕赶不回来诸位请在这里安心歇一晚。”
“什么?”谢余城顿时火冒三丈这是拿他们耍着玩儿吗!
“这些都是朝廷重臣掌着一路一地民生安危须臾离不得的!王爷这样戏弄我等是想干什么?就算是钦差是亲王也不能如此儿戏国法!”谢余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要弹劾他!”
“爷说的极是。”长随头儿态度好极了“不过爷说的这些小的不懂小的是大门外粗使用的爷说的极是就是得请爷等我们将军和王爷回来跟王爷或是我们将军说。”
“你!”谢余城一顿猛拳打进绵花堆里只闷的想要吐血。
刘漕司咯的笑出了声急忙用力咳嗽几声掩饰住“这位小哥能不能让人拿些热水来我们赶了几天路骑马又磨的一身伤能洗个澡最好要是有金创药也请给一些。”
刘漕司比谢余城想得开来都来了还是先洗个澡抹点药吧。
“有有有!”长随头儿连声答应“还请这位爷见谅小的一向在大门外当差就是因为没有眼力价儿这位爷您稍候小的这就让人抬热水过来这位爷您是在这儿……”
长随头儿指着一览无余的棚子颇有几分迟疑在这儿洗澡大家伙儿看着好象哪儿不对劲儿。
“那个烦劳小哥找间空屋子。”
“空屋子没有半间都没有这驿站小我们将军和王爷带的人不多可还是不够住。”长随头儿老实答道。
“那能不能拿什么围一围就在这儿吧、”刘漕司两只手划着圈又指明了地方人家都说了没眼力价儿他还是什么事都说清说明吧。
“那成。”长随头儿难为了片刻勉强答应了转身正要走旁边江南东路苗帅司叫住了他“这位小哥烦劳你我也想洗个澡再抹点儿药要是有干净衣服也请给找一件两件。”
其余几位也赶紧上前提要求都说了没眼力还是自己操心自己说一句吧。
长随头儿两只手摆的风车一般“等等等一等我记不住反正也得一个一个洗这位爷您先等这位爷好了再下一个说多了小的记不住。”
连谢余城在内一群封疆大吏只觉得喉咙发甜那位神仙一样的陆将军这是从哪儿找来的活宝啊!
一群人要一个接一个的洗澡偏偏这位没眼力价儿的长随头儿说一句做一件说拿澡豆没说拿澡豆盒子盛着他就手里捧着几粒澡豆倒进你手里。
这个人说了下个人没说还是只有澡豆没盒子一群一方诸侯头一回觉得使唤人这事真是累死人。
好不容易都洗了澡抹上药趴到了床上远远的三更都已经敲过了。
那长随头儿傻归傻拿来的药却管用无比众人洗了澡上了药伤口就清凉舒服极了来回挪动时也不怎么痛了。
伤口不那么疼了洗干净换了衣服被褥干净松软厚薄正正好累极了的诸位大员一头睡下去就睡了个昏天暗地直睡到第二天午时前后才先后醒了起来。
一觉好睡上了药的伤口已经有了结痂的迹象长随头儿送了鲜美的黑鱼汤浓香的米汤绿豆芽芹菜肉丝肉沫炒粉丝以及一大盘子薄薄的蒸饼。
几个人围桌子站着放绿豆芽肉沫炒粉丝卷起一张饼吃一口喝一口这一顿极其平常的市井人家的饭菜众人竟吃出了熊掌玉液的味儿。
吃饱喝好长随头儿带人收走东西上了茶没等众人开口一个小厮一溜烟跑进来利落的一个长揖“诸位爷刚得的信儿我们将军侍候着王爷说是傍晚前后就能回来了。”
众人长长舒了口气总算要回来了。
棚子里七八个人各有阵营彼此防备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各自闷头抿着茶等秦王回来。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没等回秦王却等来了两个紧绷着脸如临大敌的护卫。
护卫一左一右笔直站在棚子外没眼力价儿的长随头儿畏畏缩缩的进来缩着头道:“诸位爷说是我们将军和王爷这会儿再怎么也该到了可是没到也没个信儿派出去了好几拨人几个方向都找了找出几十里都不知道我们将军和王爷是怎么回事怎么样了外头军爷们快急眼了几位爷别急千万别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面面相觑。
苗帅司只觉得一阵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卤门要是王爷在这一带出了事儿他苗氏一族是不是就得就此没了?
可他想来想去一点儿办法没有。
苗帅司下意识的缩紧身子闷头一声不愿吭唉真是多事之秋。
众人谁也不敢多话两个侍卫竖在棚子口明晃晃是看着他们可是谁都没敢吭声王爷要是有点什么事儿……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儿王爷要是有什么事儿那真是要死一起死啊。
提心吊胆过了一夜又过了半天护卫撤走了满眼红丝的长随头儿念着佛过来报信找到王爷了不过王爷陷在一伙乱民中间了别的长随头儿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江淮两路三司加两浙路谢宪司和刘漕司就这么上午一个口信下午一个不好状况百出之下直等到第六天驿站大门外一阵杂乱满脸疲惫的秦王走在最前身后紧跟着一张脸绷的紧紧的陆仪大步进来看都没看从棚子中急急涌出来的诸位司们一眼径直往里进去了。
一群人说不上来也不愿意去想哪儿心虚却个个心虚的瞄着秦王从他们面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