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面前晶体板上出现的干涉条纹。
整个实验现场继迈克尔逊干涉仪成像板的结果出炉之后再次陷入了极其诡异的寂静。
并且与上一次不同的是。
现场所有科学家的脸上此时都不约而同的都出现了一个表情:
0v0。
他们仿佛是舞台上正在激情表演的提线木偶忽然断了线似的茫然之中带着一股有些滑稽甚至可爱的呆萌。
本应出现的震惊、惶恐之类的情绪反倒消失了。
不过这种微妙的氛围只持续了很短暂的几秒钟很快众人便恢复了意识。
一个个后知后觉的叫了起来:
“上帝啊我看到了什么?我这是在做梦吗?”
“一模一样的实验过程光却展现出了两种性质?”
“先是以太后是光今天是自然科学的毁灭之日吗?”
“异端这一定是异端!
!”
“wdnmd!”
与此同时。
一道满含暴怒与不可置信的声音也骤然在徐云耳边炸响徐云看都不看就听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这不可能罗峰你你一定在晶体板上动手脚了!”
“骗局一定是个骗局!”
徐云闻言转过身朝破防的乔吉亚·特里扫了一眼摇了摇头:
“尊敬的特里先生我觉得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
“包括肥鱼干涉仪实验在内今夜我所有的实验步骤和相关理论都是透明公开的可以同时也欢迎一切校验。”
“非线性晶体可以留下电子痕迹的相关论文最早可以追朔到1842年发现者是阿曼德·斐索先生。”
“他今天也在现场另外剑桥大学图书馆里头也有收藏那份记录在第二层物理分区第四个书架第三排从右往左数的第十七个位置。”
“况且”
说着。
徐云看了看身边的法拉第二人很有默契的彼此一点头。
随后徐云继续对乔吉亚·特里说道:
“特里先生没人会拿自己的名声去对如此重要的实验造假——你以为今夜之后不会有人重复验证这两个实验吗?”
“你觉得我、法拉第先生还有剑桥大学的校董是有多脑残才会在这种关头弄虚作假?”
“这”
乔吉亚·特里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徐云这番话的意思其实和冥王星之夜那些吃瓜党的逻辑一样。
当时吃瓜党们之所以光听高斯一句‘我们发现了柯南星’就确信寻星成功也是因为相同的道理:
这种颠覆级或者说毁灭级的实验必定会被无数人重复验证贪图一时的虚荣作假没有任何意义。
即便是后来被称为诺奖最大骗局的密立根油滴实验它在原理和准确性上也是没有问题的:
它确实可以计算出电子的电荷量。
只是密立根篡改了数据把一个低成功率事件伪造成了一个高成功率事件罢了。
还有原本的迈克尔逊-莫雷实验自身。
这个实验始做于 1887年但直到十二年后以太学说才完全放弃抵抗和高卢一样举起了白旗投降。
顺带一提。
那个投降的“宣言”恰好是巴黎科学院发布的
又又例如赫赫有名的费马大定理。
它实际上在1993就被安德鲁·怀尔斯证明完毕了——虽然第一版存在一些错漏但安德鲁·怀尔斯很快便修正出了正确的解法。
可直到1995年他才被比较公认的接受。
到1997年6月。
安德鲁·怀尔斯才获得了沃尔夫斯凯尔专门为费马大定理设置的10万马克悬赏大奖。
类似的例子实在太多太多了就像某个钓鱼老的更新一般多的难以计量。
在物理或者说科技史中。
实验首做日的意义更多还是在于定性作用。
例如在后世的书籍上你经常会看到一句话:
xx实验在xx年x月x日由xx首做成功它代表着人类对xx的认知更进了一步。
但你却很少会看到这个实验什么时候被行业公认这就是定性的意义。
也就是俗称的青史留名。
这算是科学界的一种潜规则至少在1850年还是非常可靠的。
如果这个实验是弄虚作假
那么别说徐云或者法拉第了剑桥大学都会在第二天被推成平地——物理意义的推平。
此时此刻。
看着一脸澹定的徐云乔吉亚·特里忽然发现
原本以为在熘鱼的自己其实才是那条被钓的鱼!
眼下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过乔吉亚·特里显然还想抢救一下自己于是他飞快的想了想说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质疑法拉第先生而是对了一定是实验的误差!”
只见他转过身一脸笃定的指着晶体板高声说道:
“例如这块晶体板其实本身存在质量问题一次实验说明不了什么!”
“复验必须要复验!”
眼见这个民科还不死心。
徐云想了想对身边的老汤说道:
“汤姆逊先生麻烦你去分析机附近把阿曼德·斐索先生请过来。”
老汤点点头:
“明白。”
待老汤离去后。
徐云又转过身拍了拍小麦的肩膀对他说道:
“驴啊错了麦克斯韦同学辛苦你一趟请你再去搬一块晶体板到这里吧。”
小麦也跟着应是。
几分钟后。
老汤带着一位三十岁上下、左边前额有着一块斑秃的大胡子男人回到了现场。
此人的斑秃发型在整个物理史上都独树一帜比法拉第的剑眉和黎曼的油头更加要有辨识度。
因此不需介绍徐云便确认了他是自己要找的人。
待老汤和大胡子男子进前他连忙迎了上去主动伸出去:
“晚上好斐索先生。”
没错。
这位左前额斑秃的大胡子男人正是赫赫有名的斐索。
也就是此前提及过的斐索流水实验的设计者民科的万恶之源。
他是一位知名的实验设计师和数值检测师光速、电流强度还有电磁学中的多普勒效应都出自他手。
其实斐索在物理史上的地位不算很高大概在六七十名左右顶多顶多就是到50名罢了——前头那些都是开山怪。
不过斐索可能到死都不知道。
自己在后世居然会成为华夏民科的起始源头。
他所设计的流水实验在后世更成为了民科用来推翻老爱相对论的主流武器
此时的斐索只是个业内小有名气的后辈知名度大概比斯托克斯高一点和基尔霍夫同档。
来到徐云身边后。
斐索也主动伸出手与徐云一握:
“晚上好罗峰同学。”
松手后。
斐索好奇的看了眼现场的情况压低声音对徐云问道:
“罗峰同学不知道你找我过来有何贵干?分析机那边正在要紧关头呢”
斐索是一位狂热的天文爱好者也是少数对以太论持有辩证看法的科学家他在以太方面的‘信仰’并没有那么虔诚。
否则也不会设计出流水实验了。
因此今天一到现场他便被高斯等人的寻星实验吸引了。
从分析机启动计算到刚才他都没有离开第一实验区一步。
自然也就会对徐云派老汤寻找自己的举动有些惊讶。
徐云闻言朝他笑了笑目光飞快的扫过了斐索额头的斑秃对他问道:
“斐索先生我记得你对非线性晶体板应该颇有研究吧?”
斐索立刻挺了挺胸历史上的斐索就是个很自信的男子:
“没错我从十年前就开始研究非线性晶体板了甚至还研究过电子对晶体板的作用效果——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留下痕迹的是电子罢了。”
徐云点了点头。
早先提及过。
晶体板没办法直观的看到电子但却可以通过电子激发过的‘坑’来还原电子的运动迹象。
为了方便理解这里再举个更简单的例子来解释一下这个原理:
大家小学的时候应该都在校外的文具店见过那种一板有好几百个洞、一毛钱或者五毛钱可以戳一个的洞洞乐吧?
这种洞洞乐就像是排列整齐的晶体板一个电子触碰到晶格就会把那个洞戳破也就是晶体变黑。
因此当你把一束电子打上去后。
只要去统计那些被戳破的洞就可以模拟出电子的运动轨迹了。
干涉条纹就相当于一个100x100规格的洞洞乐上每隔10个格子就会出现一排竖直被戳破的小洞观测者就知道电子发生了干涉现象。
斐索曾经用引雷针吸引闪电来轰击晶体板成为了第一个发现电子会在晶体板上留下对应痕迹的人。
随后徐云引着斐索来到操作台边对他解释了一番加速器的原理:
“斐索先生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为了避免我们再出现特里先生说的‘晶体板质量问题’我就让汤姆逊先生请您过来一趟了。”
斐索闻言玩味的看了眼乔吉亚·特里。
作为新兴科学的支持者他看乔吉亚·特里这种古典学科的支持者可是老不爽了:
“罗峰同学我无比乐意为你效劳。”
“能在这种大事上出一把力实属我人生之幸——话说写记录的时候可以多花几百个字写写我吗?”
徐云抬头看了看他的斑秃:
“当然可以。”
看着相视而笑的二人乔吉亚·特里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又过了几分钟。
小麦再次哼哧哼哧的扛着一副晶体板回到了操作台。
斐索上前先用放大镜观察了一会儿又向徐云借了根导线通电后在晶体板的右上角磨了几下。
接着拿起纸和笔在演算纸上沙沙的写了起来。
五分钟后。
斐索将笔往桌上一放面带轻松拍了拍手抖落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对徐云道:
“没问题罗峰同学无论是截面函数还是物理属性都很正常——这是一块极其优质的晶体板。”
徐云朝他道了声谢。
接着很快。
又有几位年纪不等的物理学或者化学家先后上前认真检查了一番这块晶体板。
他们有些是类似斐索这样的吃瓜党抱着露脸或者看戏的想法上来蹭点曝光。
有些则是古典学科的支持者目光和脸色沉重肩上仿佛背负着两个耳根。
虽然这些人的身份不尽相同但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确保晶体板没有问题。
毕竟这个实验的其他环节都是公开可计算的类型唯独晶体板可能存在一些未知。
至于最后的检查结果嘛
自然是不存在任何质量上的缺陷了。
这年头截面函数由于小牛的缘故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非常完善的地步。
晶格结构的概念虽然还没正式诞生但却可以用光线偏振和折射角来辅助验证相关性质。
就像古代没有能量这种概念却并不妨碍先民们可以做到钻木取火。
数学和物理性质上都符合要求即便是再苛刻的人也找不出借口。
接着。
为了确保晶体板在路上不会被动手脚。
这次将晶体板搬运到加速器出口的苦力不再是小麦而是换成了乔吉亚·特里以及其他两位古典学科的支持者。
在将晶体板放置好后。
乔吉亚·特里等人被徐云以防止影响实验为由喊回了操作台。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
徐云再次果断的开启了加速器。
嗡嗡嗡——
依旧是与此前完全相同的过程。
线圈发电、
电子生成、
筛选、
加速
这一次。
连同阿尔伯特亲王在内。
看台上的众人也纷纷离开了观众席走到场地中央等待着最后的答桉。
或者说
审判。
十五分钟后。
徐云看了眼怀表卡哒一声将盖子合上按下了静止键。
接着不等他说话。
乔吉亚·特里便一个箭步勐地跑向了晶体板。
其余几位以太学说的狂热党对视一眼也纷纷跟了上去。
一百米的距离乔吉亚·特里花了十秒钟多一点儿便跑完了。
搁在后世甚至有机会拿到奥运会百米决赛的入场券。
接着很快。
晶体板附近便传来了一道巨大的哀嚎声:
“n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