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牧炎借着掌管司空府的契机很快便在朝中笼络了一批附臣俨然有自成政派的形势。才不到两月便已有人忘了原来的大司空他叫薛甄。
在经历亲眷一夜尽殁家道中落的人生惨事后薛宁并没有意志消沉。薛甄虽为官清廉但毕竟多年位居高位也积攒了不菲的家资薛府倒不至于就难以维系。何况薛宁荫封了伯爵位领着五品承议郎的薪俸。
“老爷外面有位梅公子求见说是你的同窗友人。”才辰时二刻薛府管家便跑了过来在书房外叩门报道。薛宁才二十一岁原是府上的“公子”此时却不得已成了“老爷”。自祸事发生以来他平日皆在院监受学朔、望这前后四日便坐在书房里耕读究研避人不见。这般苦心孤诣只为有一日能替国南征雪耻家仇!
“梅公子?难道竟是远尘?他不是去安咸了么?”听了管家的话薛宁猜这‘梅公子’十有八九便是梅远尘难得有了点喜意乃吩咐道:“你亲自去请他来这里。”致知堂的二十三位同窗之中薛宁与梅远尘最是亲近。他二人身世、性格都颇为相像一直聊得投缘。梅远尘去了安咸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薛宁也甚是替他担心。家破人亡的痛苦他也深深感受到实不愿梅远尘再步他后尘。
得知薛府出事后梅远尘首先想到的便是薛宁可能经受不住急急拉着夏承炫就要来顾看他。只是夏承炫提醒他歹人亦可能对梅府下手梅远尘才只得作罢匆匆赶往了安咸。自回都城后他一直想来薛府看看只是过来问府丁才知薛宁去了院监不在府内。
终于等到朔日梅远尘一早便驱马朝薛府赶来。他知薛宁前夜定然已回了府。
“梅公子你既是老爷同窗好友一会儿还请你帮忙劝着些!老爷没日没夜地把自己关在书房唉我真是心疼他啊!千万可莫出了甚么岔子才好!”老管家跛着脚行在左前向身后的梅远尘央求道。厥国杀手冲进薛府那夜他是第一个挡到薛宁面前的大腿和胳膊各挨了几刀昏死了过去。因祸得福他却留下了这条命。然在他看来留下的这条命不是自己的而是薛宁的余生所求只剩照顾少主人了。
“嗯我定设法劝他。”梅远尘轻轻应道。
薛府占地不小薛宁的书房又在深处且老管家行动不便从府门行来倒花了半盏茶的功夫。走进一间小院已见薛宁候在了那里。
“远尘你来了!”薛宁轻声笑道。近两月来他只今日才有了一点喜乐之意。
与二人前次在院监见面时相较薛宁实在瘦了不少。梅远尘伸手扶住他臂膀重重唤道:“薛宁!”虽只唤了这一声四目相对下薛宁却甚么也感受到了乃微微一笑引着梅远尘进了书房。
二人在房内的小茶案对座薛宁给梅远尘斟了一杯清茶。
“远尘我只知你去了安咸而后的事却不清楚了与我说说罢。”薛宁看着他轻声言道。梅远尘天资太过出众便是他一直有意藏拙夫子、同窗亦早知他实是致知堂最为允文允武的才人。薛宁倒真想知他在安咸做了些甚么。
知己相交贵在于诚。梅远尘也毫不隐瞒将安咸发生诸事一一讲与了他听。甚至自己所立的那些功劳也不曾避讳。
梅远尘讲那些事故时薛宁在一旁静静听着既不发问也不催促更不置评。待事情原委皆已说完他始喃喃说着:“远尘我若立此军功决计不会让予旁人的。”他身负血海深仇凭一己之力实在复仇无望。要对付端木氏他必须执掌大权手握重兵。可是那种退敌建功的机遇又岂是容易得到?
“薛宁以你的才能建功立业绝非难事相信你一定能大仇得报!”梅远尘温声安慰道。薛宁紧咬着牙缓缓点了点头。他深知厥国与大华之间必有一场大战此时自己要做的便是积攒才学在这场大战中报国杀敌。报了国恩便能报了家仇。
想起一路上薛府老管家对自己说的话梅远尘乃谓他道:“今日是长生大帝诞辰你与我去真武观拜神祈愿好不好?”
“我我还是不去罢。”薛宁面色有些为难轻声回道。
“薛宁不瞒你说我去真武观拜神还有一事要办。我刚跟你说过:在安咸时我师门中有七位师兄、师侄为我殒命今日我便去师门请罪。你若不去那我辞了你便上真武观了。此前一些事情羁绊着又放心你不下我回来已四日本早该去领罚的。今既见了你其他事情亦已做好了交代我便没甚么顾虑了。”梅远尘低声说着言至语末咽喉已有些哽咽。虽湛通、湛成几位师兄曾多次宽慰然几位师兄师侄实实在在是因他而死梅远尘一直无法释怀。
“我陪你去罢。”薛宁见梅远尘一脸的悲戚心中当真替他难过不禁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