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这受创的时长那蒙面女子很自然便想到了三个多月前的宿州之战。
上月中她接到宫主自都城托门人带回来的信才知宿州一战中大华有万余军民受伤信中宫主让她带堂里的弟子来安咸替受伤的军民做义诊。她此行带来了堂里两百多名医术颇精的好手已接连出诊了十余日替数千伤患开药治伤。便是她自己也已出诊数十次适才也是刚刚回来。
不过安咸哨所中医兵不足存药也不够宿州战事中伤重者多半未能得到及时救治极少能挨得过这么久。活到现在的几乎都是些创口不算深或不在要害的伤者。如梅远尘适才所述的那般伤重者这十几日来她倒还是初次见闻。
“堂主!”花白胡子老掌柜见那蒙面女子行到堂前忙朝她微微躬下身正声问礼道。
那女子并未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
梅远尘见花白胡子老者对她这般恭敬心中颇觉诧异一时竟忘了回话。
“这位公子请问病人可是在宿州战事中负的伤?”那素服女子又问道。
“是!是!家父正是三个多月前在宿州城外与沙陀大军交战时为敌人刀枪所伤。”梅远尘回过神连忙答道脸上微微露出不解之意心中暗想“这女子问这做甚么?那老掌柜叫她堂主莫非她竟是这杏林堂的东家?可真瞧不出来呀”
海棠转头看向他见他脸上颇有些恍惚又瞅了那蒙面女子一眼脸色有些不喜鼻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
素服女子点了点头沉吟半晌乃道:“依你所述令尊的伤的确很可能是破体伤元。不过究竟如何还是要看过创伤把过脉才能断定。倘使真的伤了精元光靠服药调理没个几年的时间只怕不易好的若能以金针通气、导气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听她说完梅远尘身形一震大喜道:“听姑娘这般说法想来姑娘一定善于此道了?”
“那是自然我们堂主的金针术可是出了名的高明便不是天下第一至少也是天下三甲。”不待蒙面女子回话白胡子老掌柜便一脸自豪地谓梅远尘、海棠二人说道颇有一丝“与有荣焉”的意味。
“啊?”梅远尘一惊他实在没有料到这个女子竟有着这般出挑的医术。想着她或许有法子根治父亲的隐疾不禁喜极而泣“唰”的一声跪倒在地正色谓那蒙面女子道:“我府上便在不远处恳请姑娘随我走一趟替我父亲行针疗伤!”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然梅远尘跪得半点也不犹豫更半点也不觉得委屈。能为自己的父亲做些事他并不觉得会有甚么难堪。
那女子虽蒙着面瞧她的身形却也看得出正当妙龄。原本海棠见梅远尘瞄着她看心里是有几分醋意的正想着回去要好好“收拾”他这会儿听老者说她竟是天下有数的金针高手哪里还有半点想法?见梅远尘已跪拜在地忙跟着委下身就要跪倒。
“姑娘不必多礼。”蒙面女子早已看到此节及时伸手拖住了她再谓跪在一旁的梅远尘道“公子请起。医术本就应当用来济世救人的小女子学过几年医理若能帮到令尊自然不敢辞却。”
“好!好!”梅远尘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干脆大喜过望站起身再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清声道“在下先谢过了!敢问姑娘此刻是否便宜?若是现下得空在下斗胆请姑娘屈尊随我跑一趟。”
素服女子见他神情诚恳礼数周到心中颇为感动心想“果真是个孝子”乃臻首轻颔转头谓那山羊胡子老者道:“刘掌柜烦请到后堂去取来我的诊箱。”
“是堂主!”老掌柜恭声领命行到后堂取来了一个裹皮挽箱送到她面前“堂主你的医箱。”
梅远尘见老掌柜这般尊敬那蒙面女子一直甚感好奇突然想起了云晓濛。他知道素心宫里有一个济世堂便是专门做药材营生的。转念又想此时自己有求于人人家的事还是少过问才好若是问出了岔子不免节外生枝。
是以他心中虽有疑虑却并未多言。见女子似乎一应物需已备好忙从柜台上取过先前陪海棠置办的什物行在前引路。
兰亭街距盐运政司府并不算远约莫三、四里路虽是步行不到半刻钟总算也到了。
“劳烦姑娘行了这么许远实在抱歉得很!”梅远尘在府前站定躬身朝那女子道。
“令尊是盐政司府上的人么?”适才梅远尘在此处驻足那女子便已露惊愕之状听了梅远尘的话脸上异色更著。
梅远尘点头清声回道:“家父是正是府上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