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婆瞧都说到了这里便索性再多说两句她说:“你死去多时如何能从阴人路上还魂必然是有人帮了你可你的生死都还定在地府的生死簿上下面不会这么放了你而你也该清楚那帮你的人是回不来了没有他再护你你怎么办?”
南昭醒来后一直在找沈如故何曾想过这个问题?
以前她的生活里也是各种危险但即便被毒死下到阴人路也有个人将她拉回来。
可是现在呢?
那个人不见了她一丝也感受不到他在这世间存在。
没有了沈如故她什么也不是!
这时三婆又开口说:“老身其实对那位沈公子并没有太多了解但你这种人能活到现在只怕是他一直在护你丫头啊你可知道阴人路那是阴间最难走的一条路它通的不止有地府他既肯到下面去救你搏上的就不止是自己的命而是他的生生世世……你若不愿他这苦心白费你就该好好为自己打算一番!”
三婆的话苦口婆心一字一句都分外清晰的进到了南昭耳朵里使她如梦惊醒。
她也深刻意识到除了难过以外绝不可这般消沉下去她不能将沈如故用自己灵魂换给她的这条命就这般草率的扔了!
“我要好好活着!不管遇到什么这天这命从不给我好过苦我得吞了痛我要忍了!我要活着!”她眸中又出现了昔日的那种坚韧的光重新亮了起来。
三婆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她欣慰的点了点头收拾着东西出来。
周仰早在外面等候多时三婆走过去告诉他:“王爷不必担心了她很坚强已经历了这样多相信就算那位沈公子不在了她也会为自己寻到灵一条路的!”
“三婆辛苦了!”
三婆却还有忧虑之事她沉声说:“庄家没落无后泰州梅山的杜家新起为四大道家之一近来几日无数道门人士以此名义先后来到泰州王爷可有耳闻?”
周仰点头不免说起另外一件事来“泰州女子失踪案中罪魁祸首曹美胭已逃但此案牵涉甚广不止曹美胭与一个区区玉妆楼连泰州首富孙家也牵扯其中而这孙家不止与朝中许多身在要职的官员私交甚好还与这些道门中人走得颇近现在就算本王知道孙家也牵扯其中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堂堂泰州王纵然出生尊贵竭尽心力在为民伸冤却也在这复杂的局面中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种落寞与无奈实在令人唏嘘。
此刻南昭就站在门后将他们的谈话全都听了去她感激周仰的恩情想为他分忧解难可惜此时自己境地也这般艰难如何能帮到他?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本事不济她需得快些收集灵花之魄才能掌控手中灵花。
那灵花之魄又何处去寻呢?
南昭重新翻开庄氏秘录将书翻了个遍却未在里面找寻到有关灵花之魄的记载。
便想到三百年前那灵女死时手中灵花凋谢灵魄散尽被那些在黑暗里窥探的生灵抢夺而去就如水草精、鬼仙未辨一样这些生灵各个法力惊人她就算要收集也要从那些个弱的开始不然便是自寻死路。
而光凭她自己是不行的她需得寻求些帮助。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她整装准备出门。
出门之前她先来到沈如故原先住的房间与上回来时一样这儿冷清得毫无人气那房门紧闭那些个下人见主人不在打扫也就怠慢了才不过几日没人住门上都起了灰。
南昭抱着一种期待的心情去推开了门。
当看到房中空空没有那个人在眸中便泛起泪光。
她苦笑他们那时在阴人路那番境地她能还魂已是沈如故拼尽所有才做到的。
他……已不在了!
可南昭却不愿意去相信这件事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沈如故长久以来我都不肯承认一件事你是我的庇佑是我能以站立的全部而今天开始你还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决心走这条路的全部力气和勇气你看着吧……”
说着话语哽咽她用力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继续说:“沈如故我做得不好你还是像以前那样骂我好不好?”
“好不好?”
“不说话就是你答应了!”
“好了!娘子今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就先走了!”南昭深吸一口气像是怕吵到里面的人似的很轻很小心的将门关上。
当她转身那一刹那脸上已换好了另一幅神情。
这日周仰接到消息那些失踪女子的家属不愿接受女儿被做成万凝膏的事实群起而涌与官府大打出手他心急火燎的赶去安抚民心人才刚刚到先他一步到的寻龙上来拦住他劝道:“王爷别往前走了那些刁民人数太多把州府都砸了您过去也没用还是等元武那边调兵过来镇压吧!”
周仰表情凝重他之所以这么急着赶过来就是怕会走到那一步他说:“这些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他们是有怨有苦才如此等到城卫兵过来了还有得他们命活吗?你让开!”
其他事儿寻龙都尽听他主子的可明知前面水声火热打得混乱不堪怎能让主子上去冒险?
“主子您今儿回去就是要削了寻龙的脑袋我也不让!”寻龙说完就趴下去死死抱住周仰的双腿。
周仰气急忙对身后寻虎寻凤下令:“快把这厮给本王拉开。”
寻虎和寻凤却并不听命竟也跪下请求主子不要上去涉险。
这时被闹事百姓砸得稀巴烂的州府大门前突然安静了下来。
周仰虽离得远但也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他出声问:“怎么没闹了?”
寻虎第一个跑上去看不久就跑回来禀报:“王爷……王爷……属下看到南姑娘了!”
“南姑娘——寻龙你给本王起开!”周仰用力将寻龙踢开快跑到广场边缘一看发现在那一众闹事百姓之中一名身穿白色孝服的清丽女子手里持着所有受害女子生辰的布匹一步一步的行在人群里她目光坚韧无惧是这浑浊的广场里最醒目的所在。
那些原本悲愤的百姓一见了她起头闹事的人也皆都认识她。
知道她是那个说出他们女儿已亡的道姑现在事实已成定局他们都知道道姑没有说错而看道姑身穿孝服便也知道是为他们的亡女而穿所以见她这般庄重的走出来时他们全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仿佛这便是对亡女最后的尊重!
南昭来到当日搭建的招魂台上此地比别处要高所以她站在上面更是一目了然。
“官府说我们的女儿被那些歹徒残忍杀害做成了万凝膏为那些富家之女养颜所用可是那害死我们的凶手却未能抓住姑娘我们的女儿枉死是死不瞑目这些狗官与那些歹人狼狈为奸他们必得为此付出代价!”
“对他们必得付出代价!”
南昭知道他们敬重自己是因为当晚她说过要为他们女儿伸冤清怨的话所以她今日才敢穿着这身白衣到此来。
此刻她看到眼前这些与州府衙役刚刚一番恶斗浑身狼狈心里受创的老百姓眼眶也红了不过她却用宏亮的声音呐喊道:“是作恶的人不管草根流民还是达官贵人只要他们作恶那恶便会跟随着他们总有一天他们得付出代价可是各位你们认为今日在这里砸了州府那些作恶的人就得到了他们该有的代价吗?”
她问他们的声音穿过无数人影在上空回荡。
有人静默有人说:“那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南昭不去接此话她指着后面州府衙前那些被打得偏题鳞伤的州府衙役说:“他们是穿了一身官家的衣服他们也或是与那些害死你们女儿的人有过交道可是你们亲眼见到了吗?你们肯定吗?你们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也是爹生娘养与你们的女儿一样他们几乎全是普通老百姓的儿子你们伤了他们他们的爹娘就不心疼吗?”
“我说这些并非是要你们什么都不做但要选择最好的方式做!你们要相信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们的女儿是死了可你们还活着你们不止要活着你们还得好好活着活着看到那些害死你们女儿的人得到她该有的报应而不是今日群起起事最后落到个暴民的骂名被守城兵乱刀砍死在这广场上!”
大家听到守城兵也都清楚此刻守城兵已经就在附近了!
“都已到了这步田地了那些狗官绝不会再给我们活路与其这样还不如与他们拼了谁也别好过!”
周仰发现说这句话的人是个年轻男子只怕是有心人在这些人之中存心挑事他怕南昭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又被掀起狂狼此刻也不顾寻龙等人的阻碍竟取下身上佩剑大步朝南昭的方向走去。
他身穿华服头戴玉冠器宇不凡一看便知身份不低这般出现在闹事的百姓中也十分令人费解!
“他又是谁?”
周仰低调内敛从不卖弄自己的身份就算见过他也不知他便是泰州的王爷周仰。
此刻他却在这些恨不能将他撕碎的暴民之中主动道来自己的身份道:“我是周仰炎帝第九个儿子!”
“他是泰安王!”
“他一个人!”
“他竟然一个人来了!”
“也没有武器!”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周仰面无惧色十分坦荡的说:“你们是我泰州百姓本王来此并非是要与你们拼个死活为何要带武器?”
“那你来做什么?”大家情绪很复杂但值得庆幸的是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周仰就这样安全的走到了台子上他朝南昭点了点头一句话未对她说便也知是在感谢她。
如果没有她先上来安抚这些人的情绪他是不可能有机会站在这里的此刻他以那一身不凡的气魄面向下面闹事的百姓义正言声道:“你们皆是泰州子民本王清楚你们为何会在此也痛恨在本王管辖的境内竟出现这等罪恶之事让你们承受了如此之痛官府确实未能第一时间将作恶之人抓捕归案在此请受我周仰一拜!”
说着他双手抱拳抛下尊贵身份俯身与这些草民谢罪一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