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仪浑浊的老眼露出不敢置信之色:“李郡公还愿与上官家结亲?”
李钦载眨了眨眼:“换了以前风平浪静之时或许我还要考虑考虑观察观察但今日风急浪骤我反倒不想那么多今日就定了吧不过还是原来那句话婉儿许我家荞儿不知上官爷爷可愿否?”
上官仪定定地注视着李钦载老泪缓缓流淌而下。
他很清楚为何两家结亲如此重要的事李钦载还没将他请进门便在府门外仓促定下了。
因为今日是上官家的一道劫难李钦载保护上官琨儿因为他是李钦载的弟子但他若要同时保护上官婉儿那么上官婉儿必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李家才能师出有名保住她。
这也是李钦载为何索性在门外便决定这桩亲事的原因。
劫难在前时间紧急容不得那么多无聊的废话了。
上官仪老泪纵横李钦载却面带微笑。
上官琨儿和上官婉儿被二人间看似轻松实则凝重紧张的气氛感染两小只乖巧地站在上官仪身旁一声不敢吭。
“上官爷爷快决定吧老实说我家荞儿可是深得女子爱慕的喜欢他的同龄女娃从长安城排到洛阳城呢。”
上官仪抬袖擦了把老泪红着眼眶叹道:“时穷绝境之时没想到李郡公仍愿伸一把援手……上官家若有幸不被灭族必记今日之大恩!”
“琨儿婉儿向李先生大礼跪拜!”上官仪沉声喝道。
俩娃儿毫不犹豫地双膝朝李钦载跪拜虔诚叩首。
李钦载这次不推辞坦然受了他们的大礼。
俩娃儿行礼后起身抬起头时二人已是泪流满面。
虽然懵懂的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知道一定有一场亲人间的生离死别在等着他们。
李钦载点点头沉声道:“琨儿婉儿你们进门从今以后若没有我发话禁止出府门半步!”
琨儿婉儿慌张失措地看着上官仪。
上官仪流着泪却瞋目厉喝道:“李先生从今以后便是你们的亚父是你们的先生他的话便是父亲的话听清楚了吗?”
琨儿婉儿带着哭腔大声道:“爷爷孙儿听清楚了!”
上官仪指着府门道:“进去!若无李先生的话禁止走出此门半步!”
兄妹俩小手牵小手一边哭一边进了门然后倚在门框边依依不舍地看着上官仪。
“爷爷爷爷到底怎么了?你不要我们了吗?”
上官仪厉声道:“进去莫问!”
罕见的严厉表情吓到了兄妹俩二人大哭着走进了前院。
见俩人终于进了前院上官仪严厉的表情突然一垮老泪顿时又涌了出来脆弱得让人心疼。
一位古稀老人面对家族即将覆灭面对一个个儿孙的生离死别旁人很难想象对他是怎样沉重的打击。
李钦载站在他面前沉沉地叹了口气道:“上官爷爷宽心情势或许没那么严重……”
上官仪摇摇头苦笑道:“李郡公不必安慰老夫昨夜庭芝在书房撰写奏疏前已向老夫陈情利害今早朝会上那道奏疏老夫是点了头的。”
说着上官仪自嘲地笑了笑道:“不可思议吧?老夫沉浮朝堂宦海一生别人都说老夫是官场上的老狐狸趋利避害被老夫玩得炉火纯青这辈子没吃过大亏。”
“可老夫的长子却偏偏是个憨直君子满腔匡扶天下的正义可不可笑?哈哈!”
上官仪凄然大笑几声后突然露出冷厉之色大声道:“可是老夫仍以庭芝为荣上官家亦以庭芝为荣。”
“有子若此社稷之幸上官氏之幸纵是家族万劫不复庭芝之名亦足可耀于宗祠高庙无愧上官先祖!”
神色悲戚衣着落魄但上官仪还是掸了掸衣袍挺胸昂然道:“好了老夫该去太极宫与吾儿共此患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