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娇知道阳里岗在哪里, 这几天晚工她也跟着去, 不远, 一直往左就是了。
越往前走路越窄, 最后是田埂。阳里岗这边是两座山中间被人开发出来的梯田一层接着一层最上面是湖每年夏季干旱的时候, 社员们就会引湖里的水下来灌溉。
地方不是多大尤其是陈妈那气急败坏的骂声在这片山里格外清晰。
陈玉娇拿着衣服赶紧快步过去。
许多人聚在田埂边上看热闹好在陈玉娇身子娇小从人群中轻易挤到里面, 然后就看到陈妈三个嫂子和几个陌生的妇人拉拉扯扯。
人都陷在水田里, 浑身都是黄泥巴。
陈爸和三个哥哥想将人拉开哪知道这几女人劲太大根本拉不动自己反而被挠了好几道口子。
陈妈陈大嫂她们见自己男人被抓了更不得了, 手上的劲儿越发大。
俞锡臣抿紧唇夹在陈爸他们中间也试图分开人。
身上蹭了不少泥巴时不时自己还被挠上一下。
不过更让他绝望的还是来自心里的无力。
他真的不知道陈家人为什么这么能惹事?才歇了一天, 又和人搅和起来了他这辈子和人打过的架都没在陈家待的这几天多!
陈玉娇见不得自家人吃亏但心里又怂的慌, 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直接壮着胆子凑过去拿起俞锡臣的衣服时不时掏两下。
觉得这样也算是在帮忙。
俞锡臣看到她这样子一阵无语正准备出声让她赶紧躲到一边去哪知道陈玉娇手中的衣服就被人一把拽住。
胡家二媳妇见讨不着好又看到陈玉娇在一旁惹人嫌直接拽住她手中的衣服不待人反应过来就使劲儿一扯。
陈玉娇心一慌来不及撒手就顺着力道被拉进了水田里田里泥巴是软的一站进去就陷到小腿肚那里顿时湿了裤脚。
下面仿佛有东西拽着脚抬不起来两只手撑开保持平衡然后一脸委屈巴巴的看俞锡臣。
“快上去。”
俞锡臣看到了刚出声陈玉娇就被人一推拉扯中也不知谁使的力整个人一点反抗都没有就朝前摔了个狗啃泥。
水和泥巴糊了一脸整个人僵住不敢动。
陈妈眼睛扫到陈玉娇以为是摔坏了顿时炸了“闺女!”
“你竟敢打我闺女我打死你这泼妇。”
陈爸他们原本还拉着见陈玉娇摔了顿时气的牙痒痒也不拉了直接冲上去要帮忙。
俞锡臣看着一动不动的陈玉娇他刚才一直注意着知道她根本没什么事以为她又是在装病扮可怜。
心里叹了口气发现他媳妇虽然弱不禁风但好几次导火线都是她。
这一家子真能折腾!
正好这时候陈大伯父急忙忙的赶过来了看到这幅场景站在田埂边上气急败坏的拍腿“你们在干嘛?”
“住手给我住手还不快给拉开。”
大队长一发话旁边看热闹的人立马行动起来跑下去拉人。
俞锡臣揉了揉自己被掐的发紫的胳膊见陈玉娇还趴在田里不动头疼的走过去一把拽住人。
用力一扯将人带了起来。
“怎么样?”
陈玉娇抬起头露出一张糊满了泥巴的脸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滚两边脸蛋上各形成了一道明显的沟。
抬起手低头看身上脏乎乎的她自己都不敢碰自己。
俞锡臣看她这幅样子有点想笑叹了口气安慰她“没事了回去洗洗就好。”
陈玉娇哪受得了这个眼泪嘚吧嘚吧的往下滚。
浑身都不舒服这时候还不忘跟他告状指着一个妇人道:“是她拽的吓死我了。”
怕他不在意还道:“你衣服也坏了我给你补了一下午呢全没了。”
“你以后没衣服穿了。”
俞锡臣嗯了一声没放在心上拉着人去了埂边。
底下陈妈他们也被分开了正被大队长训斥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最后见天黑了陈大伯才放了人。
陈妈几个在路上还不停骂骂咧咧觉得胡家不要脸。
说起这事陈家这回还真是占理了陈妈上工的时候跟人闲聊有个妇女嘴巴大一时说漏了嘴将胡家儿媳妇背地里笑话陈玉娇是破鞋说她被嫩头青捡去了陈家还好意思天天在外面吹牛显摆。
那妇女前两天因为洗衣服抢位子的事跟胡家闹了点不愉快听到这话就藏在心里了今天遇到陈妈想着找个同仇敌忾的队友一起骂骂胡家哪知道陈妈这个暴脾气直接要去找人理论。
这也就算了偏偏陈妈找到胡家儿媳妇时刚好看到了那媳妇在欺负陈二嫂陈二嫂向来是个闷不吭声的老实性子两人被分到一块儿上工刚好给了那媳妇偷懒的机会。
陈妈顿时火大直接冲上去将人拽到旁边不远处还没弄的水田里。
她再气也知道不能把公家财产弄坏了。
拉拉扯扯又打又挠最后把家里人都引了过来。
陈玉娇听到是骂她的而且还那么难听眼睛一红。
站在原地不走低着头生气。
心里难受的不行为什么好好的这么说她?
俞锡臣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来回过头看见她站着不动出声问:“怎么了?”
陈玉娇撅起嘴但不说话。
而且她也说不出口。
俞锡臣一想就知道了看了眼前面走远的陈妈他们然后走过来拉陈玉娇的手语气轻松道:“我还是嫩头青呢。”
“那也比……那个好!”
骂她的话多难听啊。
“可我们是夫妻骂你就是骂我有什么区别?”
“……”好像是这个道理。
陈玉娇抬头看他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忍不住问:“那你后不后悔娶我?”
说句实在话在她那个朝代女孩子退亲是格外羞耻的一件事哪怕父母再疼爱也会被嫁的远远的哪能像这里这么体体面面活着。
更别说遇到俞锡臣这么温柔体贴的相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