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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红嫁衣与蓝嫁衣(1 / 2)


x 好比汹涌的洪水突然撞上堤坝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僵硬片刻齐齐回头往外看。

江玄瑾负手立于主屋门口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君……君上?”白璇玑一脸骇然眼里一闪立马收敛了态度松开手退后半步。

原本堵在床边的叔伯婶婶见状也纷纷退到一侧露出床上那半靠着的人。

“你下朝了?”怀玉瞧见他就咧了嘴。

跨门进来江玄瑾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坐下抚了衣摆道:“今日朝事少下得早些。”

说完又抬眼盯着她看一双墨眸眨也不眨。

怀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炙热目光看得有点脸红:“你干什么?”

江玄瑾慢条斯理地道:“看看你有多凶恶冷血。”

李怀玉:“……”

意识到紫阳君这是来给白珠玑撑腰来了屋子里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她们至今没有想通紫阳君为什么会娶白珠玑更没有料到他竟会护她至此。

白璇玑皱紧了眉捏着帕子沉默了片刻突然就猛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上“呯”地一声响。

“君上!”她两眼泛泪地道“求君上救救我母亲!”

李怀玉忍不住感叹啊身份真是个好东西这些人对她就是又威胁又扯被子的对江玄瑾却又跪又拜。听听这跪地的声音回去膝盖得青了吧?

然而白二小姐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膝盖一双眼只盯江玄瑾哀声道:“只要能救出母亲璇玑做什么都可以!”

侧眼看了看她江玄瑾问:“当真?”

白璇玑连连点头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看得李怀玉都有点感动。

然而江玄瑾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道:“既然如此本君替你指条明路。”

眼睛一亮白璇玑连忙道:“君上请说!”

“进宫面圣去求陛下开恩。”江玄瑾道“此案是陛下御审御判哪怕是本君也推翻不得。但二小姐有如此孝心大可面禀陛下替白孟氏顶罪。”

也就说让白孟氏出来她进去被关十八年。

白璇玑想也不想就沉了脸:“这怎么可能?”

她年华正茂尚未出嫁怎么能进大牢?

“不是做什么都可以?”看着她这反应江玄瑾皱眉“二小姐的孝心还抵不过牢里的十八年?”

怎么可能抵得过?她要的是丝毫不付出代价地把白孟氏救出来可不是要自己去遭罪!白璇玑咬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就这么僵硬地低头跪着。

于是江玄瑾又问旁边的人:“你们有人愿意顶罪吗?”

屋子里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回答。嘴皮子上的功夫谁都行可真要遭罪才能救人……谁傻了才去呢!

看着屋子里这赤橙红蓝青绿紫一片李怀玉乐了忍不住偷偷伸手勾了勾旁边江玄瑾的手指。

江玄瑾一顿很是正经地瞪她一眼将手收回了袖子里。背脊挺直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瞧着他这反应怀玉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她有点想亲他一口。

旁边还有这么多白家人在气氛尚且凝重她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很不分轻重!不知廉耻!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不爱看江玄瑾这一本正经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她就想气他个姹紫嫣红。他板着个脸她就想逗他个面红耳赤。他正正经经地坐着衣襟封到喉结她就想亲他、戏弄他把他衣襟扯开!

意识到自己有点无耻怀玉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

旁边的江玄瑾还在应付白家的人。

“想来一时半会儿二小姐也无法决断。”他道“不如就回去好生思量等想通了要进宫本君自当引路。”

有了个台阶白璇玑立马顺着就下起身行礼道:“多谢君上那小女就先告退了。”

“不送。”

一群人心里仍有不忿可眼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也只能灰溜溜地跟着白璇玑退出去。

最后一个人跨出门槛的时候李怀玉终于是没忍了撑起身子往江玄瑾身上一扑捏起他的下巴就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这动作来得猝不及防江玄瑾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占了便宜茫然地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斥道:“你又发疯!”

餍足地舔舔嘴唇怀玉笑眯眯地勾着他的脖子:“这是报答呀君上方才英雄救美小女无以为报只能以吻相许。”

强词夺理!江玄瑾咬牙伸手就想将她按回被窝里。谁曾想这人竟抓着他的衣襟不放他一按她倒了回去连带着将他也扯得没坐稳。

“主子东西已经都收拾好了。”见白家人都走了乘虚便跨进门来道“还有什么漏下的……”

一抬眼看见床上的情形他剩下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向来端正自持的紫阳君此时正将白四小姐压在床上双手撑在她身侧动作亲昵又暧昧。白四小姐乖巧地躺着咬着食指一双眼里满是无辜。

乘虚几乎是立马转身就要跑。

“站住!”额上青筋跳了跳江玄瑾扭头看他“你跑什么!”

乘虚这叫一个想哭啊他能不跑吗?撞破这种事万一被主子杀人灭口了怎么办?

哆哆嗦嗦地转回身子来乘虚捂着眼睛道:“属下什么也没看见!”

撑起身子离开床榻江玄瑾伸手揉了揉眉心:“不是你想的那般。”

“属下明白!属下什么都明白!”乘虚连连点头。

明白个鬼啊!江玄瑾气得耳根发红。

“哈哈哈——”床上的李怀玉笑得上下不接下气抓着被子直捶床板。紫阳君的一世英名啊今儿就毁她手里了!

冷冷地看她一眼江玄瑾捏着拳头问:“要把白家人请回来陪你聊天吗?”

笑声一窒怀玉咳嗽几声老老实实地给自己盖好被子:“不用了。”

想了想又问乘虚:“你方才说收拾什么?”

乘虚捂着眼睛道:“主子吩咐白孟氏既已入狱咱们也该回江府去了。婚期将近再在白府做客于礼不合。”

要走了啊?怀玉脸一垮很是舍不得地看向江玄瑾:“那再亲一个呗?”

江玄瑾扭头就走连带着把乘虚一起给拉了出去省得听她胡言乱语。

李怀玉又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五月二十一就是婚期江玄瑾一回江府白府这边也就开始准备婚事了。只是如白梁氏威胁的那般一样李怀玉没如她们所愿去给白孟氏求情府里给她使绊子的人自然就很多。

“这算个什么?”拿过刚送来的嫁衣灵秀眉头皱成了一团“也太普通了些。”

简单的红绸简单的鸳鸯图案虽说没什么差错但要穿这一身去江府不是显得小气寒酸了吗?

怀玉看了看问:“谁准备的啊?”

“自然是白梁氏如今夫人入狱老爷又忙于政事这些琐碎的事情便都由家里长辈接手。”

那就不奇怪了怀玉想了想道:“且放着吧。”

白德重虽说是大义灭亲送白孟氏进了大牢但白孟氏受罚关押十八年他心里肯定也难过这会儿要他管这些琐事也太不厚道。只要能进江府怎么进去的、排场如何李怀玉当真是不太在意的。

然而没过两天白德重竟然来看她了。

“身子可好了?”他一脸严肃地问。

怀玉点头:“能下床能走动只是身子还虚。医女说好生养着也就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白德重叹了口气“家里虽逢变故你的婚事却也不能马虎。为父不太懂如何筹备嫁妆你比你二姐先出嫁便先用她的嫁妆吧。”

一听这话李怀玉就笑了:“二姐肯定不乐意。”

“为父会让人另外给她准备她有什么不乐意的?”白德重皱眉“都是白家的女儿嫁妆上头为父也会一视同仁。”

他这回是当真想通了珠玑逢此生死大难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眼下别处也没法弥补就只能多给些嫁妆。嫁妆是最能彰显女儿在娘家的受宠程度的白孟氏给璇玑准备的应该正合适。

李怀玉自顾自地乐了一会儿朝他道:“爹要是二姐找我麻烦您可得罩着我。”

什么罩?白德重一愣眉心又拢起来了。

他本是揣着一颗慈父之心来的打算好生关怀珠玑一番结果一听她说的没规没矩的话骨子里教训人的习惯就又醒过来了。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话?”他瞪眼“是闺阁小姐该说的吗?”

自然不是都是江湖上的人说的。就梧作为一个江湖上有名的飞贼亲口传授了李怀玉众多江湖黑话导致她这宫里长大的姑娘有着一身江湖的痞气。

白德重显然很不欣赏这份痞气不管是丹阳长公主还是他自己的女儿撞见了都得说教一番。

“《女诫》言:女子有四行其二便是妇言。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你自己看看做到了吗?”

怀玉很诚实地摇头:“我没做到啊。”

“没做到还不改?”白德重眼睛瞪得更大。

长叹一口气李怀玉认真地掰着手指跟他讲道理:“爹您看啊这世上的姑娘有千百种若统统用一本《女诫》诫成一个样子那紫阳君娶我与娶别人有何区别?”

白德重一噎皱眉想了想。

不等他想清楚怀玉又接着道:“您看齐家姑娘《女诫》学得好不好?整个京都的人都夸她温柔贤淑呢紫阳君为什么不娶她呀?就是因为他不喜欢那样的姑娘。他既然不喜欢我作为他要娶的人又为什么要学呢?”

这话好像挺有道理?白德重陷入了沉思。

李怀玉继续胡说八道:“您有两个女儿要是都一模一样的那有什么意思?二姐温柔端庄了那我就活泼大方嘛各有千秋多好。”

沉吟许久白德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眉毛一横怒道:“你在胡扯些什么?为父是让你不要说不当之语你说到哪里去了?”

李怀玉挠挠头:“咱们说的不是一件事吗?”

“不是!”一拍桌子白德重道“在嫁去江府前你还得好生学学规矩!”

怀玉垮了脸。

规矩她又不是不会只是懒得遵守而已。她多想像就梧那样随心所欲纵横江湖啊可惜没机会不能飘零于江湖还不能放肆于朝野真是太憋屈了。

不过看白德重这气得要命的模样她想就当替白珠玑尽孝了给这老头子省点心吧。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李怀玉难得地乖巧走个路都迈着莲花小碎步给白德重请安也是收敛着爪牙温温柔柔地颔首躬身。

白德重很满意他觉得朽木也是可以雕一雕的。

然而这天李怀玉刚请完安准备回南院就被白璇玑给堵住了。

“二姐有事?”捏着兰花指她很是斯文地问了一句。

白璇玑阴着一张脸语气很不好地道:“你竟然跟爹说要我的聘礼?”

怀玉心平气和地道:“不是我要的是爹做的主。”

“你若是不要爹会做这样的决定?”白璇玑眼神凌厉地道“我的嫁妆是母亲给我准备的你凭什么来抢?”

白孟氏偏心她给她的嫁妆又多又好攒了挺久呢。现在竟然要让这个傻子捡便宜哪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怀玉掩唇一笑依旧温和地道:“此事我做不得主二姐要是不高兴就去找爹说。”

说完侧过身迈着莲步就要走。

然而白璇玑并没有打算放过她见她想溜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同我一起去找爹说!”

长长的指甲掐着她有点生疼。

李怀玉转过头来方才还笑得端庄的一张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我对你和颜悦色你是不是就把我当软柿子了?”扯开她的手往旁边一摔怀玉伸手一推就将这柔弱的姑娘推撞到后头墙上抬脚就踩在了她身侧冷声道“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那换个说法?”

“你的聘礼就是老子抢的怎么了?”

白璇玑被她吼得一愣也不唧唧歪歪了靠在墙上傻傻地看着她。

也不怪李怀玉粗鲁啊粗鲁有时候就是比斯文好用。伸手拍了拍白璇玑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她痞笑:“当初你冤枉我偷你的聘礼我说什么来着你可还记得?”

——白璇玑你今日最好给出证据证明我偷的是你的嫁妆。不然我保证偷完你的嫁妆半根丝绦也不会剩!

想起当时她说的这话白璇玑震了震又心虚又气愤死死看着面前这人很想像以前一样让人把她押住打一顿!

然而现在白孟氏已经不在府里白珠玑也不是以前那好欺负傻子了。

捏紧了手白璇玑恨声道:“你现在得意别以为以后能一直得意风水都是会轮流转的。”

“哦。”收回腿怀玉点头“那就等风水转到你那儿去了再说。”

言罢扭头就走。

灵秀一直在旁边看着本来还担心自家小姐被欺负结果见小姐反把别人欺负了一顿当下就乐得直捂嘴。

“小姐好厉害!”

斜她一眼怀玉没好气地道:“你也不盼着我学规矩些吗?方才我可是没规矩得很。”

灵秀连忙摇头:“奴婢现在明白了对这种人没必要规矩的吃亏!”

怀玉很是欣慰地道:“孺子可教也。”

这世间温柔的人本就容易吃亏待人人都好却不会得人人好待。遇见蹬鼻子上脸的还会仗着你的温柔得寸进尺。

李怀玉一向觉得只要做的事不是错的那态度凶得像个坏人也无妨啊。虽然这样的后果就是容易被人当成真的坏人可是有啥关系?能省很多麻烦行事也顺畅。至于别人怎么评价她重要吗?

“太重要了!”

宫门口的马车旁江深一脸严肃地吼出这四个字苦口婆心地劝面前的人:“这可是你头一回娶亲到时候多少人要来观礼你说喜服重不重要?”

江玄瑾面无表情地摇头:“不重要。”

“你可不能这样!”江深急了“我已经与织锦阁的叶掌柜说好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带你过去。”

“二哥我还有事。”江玄瑾道“国事重于家事。”

“别跟我说这些老爷子说了现在你的婚事才是天下最大的事!”说不过江深伸手就推直接把他推上了马车。

江玄瑾脸色不太好看皱眉盯着他。

江深被盯得头皮发麻先让车夫启程然后再小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眼瞧着临近婚期了你还没去试过婚服。万一不合身来不及改婚礼上穿着不是叫人笑话吗?”

“再说了要成亲的人试婚服应该很高兴才对啊。你在白府住了那么久想必也是当真喜欢白四小姐。既然喜欢哪能对婚事这么不上心?”

江深的嘴皮子功夫一向不错可惜对江玄瑾半点用也没有不管他怎么说被拦着没能进宫的江三公子都始终沉着脸浑身都是戾气。

乘虚在车外听着心想二公子也是不容易他家主子这脾气真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哄好的。

到了织锦庄江深已经被自家三弟的眼神冻得不敢说话了忙不迭将他推进铺子里看他跟着人去更衣了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真心疼那白四小姐。”他朝乘虚感叹“等嫁过来就要天天对着三弟这张棺材脸了。”

“二公子您多虑了。”

“嗯?”

想起那白家那位厉害的姑奶奶乘虚满脸惆怅地道:“等她嫁过来您怕是得心疼咱主子。”

啥?江深愕然看看他又回头往织锦庄里看了看摇头道:“怎么可能呢!”

旁观者迷当局者清啊!乘虚叹了口气。

房间里。

江玄瑾死皱着眉盯着面前掌柜捧着的喜服很是嫌弃地道:“太艳了。”

掌柜的愣了愣不明所以:“您是说这花色?”

“颜色。”

“……”哭笑不得掌柜为难地道“君上喜服都是正红色的啊!”

“谁定的规矩?”

“规……规矩倒不是谁定的只是……”伸手指了指后头挂着那几件喜服叶掌柜赔笑“大家都是这样的。”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江玄瑾微微一怔。

那边最前头的架子上挂着一件大红的嫁裙金绣的并蒂的莲花从裙角一路开到腰际被吉祥云纹腰带一收抹胸上反开出一朵华贵无比的牡丹来。那牡丹绣得极好层层叠叠的与外袍衣襟上绣着的花纹相衬端的是华贵大气。

看了一会儿江玄瑾问:“这是给谁家做的嫁衣?”

叶掌柜拱手笑道:“倒不是给谁家做的咱们庄里也做成衣生意但一直没个镇店宝故而小人专门请了三十个绣娘绣得这一套花开富贵并蒂莲打算放在店里压压场子。”

说着觉得紫阳君的眼神不太对劲连忙补充一句:“这是不卖的。”

“不卖?”

“不能卖啊!”

……

外头的江深和乘虚等了半晌也不见人换好衣裳出来还以为他不满意喜服。正打算进去看呢却见江玄瑾自己出来了。

方才还气息阴沉的人眼下不知怎么了不仅眉目舒展开了还很温和地回头朝后头的叶掌柜颔了颔首。

江深不解地上下打量他:“你怎么还穿的这身?”

抚了抚身上的青珀色袍子江玄瑾道:“喜服我试过了挺合身不用改了。”

江深瞪眼:“你在里头试了就完了?也不穿给二哥看看?”

看他一眼江玄瑾道:“麻烦。”

江深这叫一个气啊!他好歹是他二哥亲二哥!被他冷眼相待就算了连喜服都不穿给他看?

“主子这是什么?”瞧着那叶掌柜苦着脸递来十几个沉重的大锦盒乘虚不明所以。

“喜服?”江深扭头看了看有点疑惑“怎么这么多?”

一般男子的喜服四个盒子装一套也就够了这倒是好十几个!堆到乘虚手里将他脑袋都挡了。

“没什么。”江玄瑾云淡风轻地往外走边走边道“我还有事二哥就自己寻车回去吧。”

江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开气得靠在柜台上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有个这么记仇的弟弟?”

柜台后头的叶掌柜哆哆嗦嗦地道:“我才是招谁惹谁了……”

乘虚将锦盒搬上马车放好朝车夫吩咐:“回去宫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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