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宫、翠竹宫、金菊宫和红梅宫分别住着储韶宠爱的妃子,而四大宠妃中又当属梅妃最为受宠。
因为梅妃最受宠,储韶赏给她不少的好玩意,所以夜月光顾红梅宫偷走的宝贝数不胜数,但是每一次,梅妃都没有发现,不知道她是根本不在乎这些宝贝,还是宝贝太多丢失了也没有察觉。
夜月对于红梅宫的驾轻就熟,阮飞河心里清楚他是没少来,便对这一趟的偷盗之旅更感到把握十足。
红梅宫中,金碧辉煌,已经堪比皇后居住的宫殿了,但梅妃偏偏又喜爱素雅,所以住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该有着怎样的心情?像是被关在黄金鸟笼中的一只金丝雀,没有半点自由和自己的喜好。
“娘娘,这是皇上命御膳房熬得参汤,给您补身子用的!”说话之人,正是夜月易容成的公公,他扮成储韶身边的公公,来给梅妃送参汤。
“多谢皇上惦念臣妾!”梅妃正专心注注的写着什么,淡声道,“馨儿,去把参汤接过来。”
阮飞河扮成梅妃身边的宫女馨儿,本是忧心忡忡,现在却发现,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这个梅妃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
“娘娘还是趁热喝吧,否则皇上会怪罪奴才的。”
梅妃仍旧没有放下手中正在写字的笔,淡声道:“放在那吧!皇上一天要吩咐御膳房熬上十几碗参汤,少我这一个空碗,皇上也自是不会在意的。”
阮飞河又走近一些,将参汤奉上:“娘娘,我看您要是不喝啊,李公公是没法跟皇上交差了!”
“好!”听到“馨儿”这么说,梅妃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接过汤碗将汤勺取出,直接将参汤一饮而尽。
阮飞河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这参汤是御膳房刚熬好就送来的,她装成梅妃身边的贴身宫女馨儿,而夜月扮成皇上身边的李公公,特意去取参汤并在里面下了点迷药,可是身娇体贵的娘娘,喝起参汤来却像喝酒一般,还是滚烫的,而梅妃的表情一点没变,她优雅的用绣帕擦了擦嘴,将空碗放回托盘上,便又回去案台继续写字了。
御膳房熬得参汤啊,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其珍贵的,可在梅妃这里,却如同清淡的酒水,而对于皇上的赏赐,任何妃子都是开心的,只有她,像是应付了事,根本看不到一点喜悦,反而是不自觉流露出的厌烦。
阮飞河将空碗交给夜月,夜月假扮的李公公这才告退。
阮飞河仔细打量着梅妃,很美的一张脸,毕竟是十大美人位于第二的美人,可她贵为宠妃,却并没有穿金戴银,更无半点红妆,简单地发髻只有一只钗花,华丽的绸缎却是没有金绣的素红。眉眼间带着一些冷媚,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冷,冷淡的眼神又带着一丝娇媚,不是勾人魂魄的媚气,而是无欲无求忧郁绝望的冷媚。即便穿着红衣却又是那么纯洁淡漠。
这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啊!
“你还不退下?本宫抄写经文时,不喜欢旁边有人服侍!这句话在本宫入住红梅宫时就说过了,怎么今日就忘了?”梅妃说话时并没有停笔,也没有看她一眼,声音也是很淡然,没有怒气,也听不出威严,却是让人听得出几丝无奈和悲伤。
不过阮飞河并没有因为心生怜惜,就停止偷布。她退出殿外,算准了时间进来,果然梅妃已经趴在案台上睡着了。
阮飞河从进来就开始好奇梅妃到底再写些什么,她说抄写经文的时候,阮飞河打从心底里感到惊讶,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妃子,竟然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抄写经文?
“别看了,还不快找布!”夜月也没有走,而是又换了一张面具,此时他正是红梅宫里的一个小太监。
“梅妃抄写经文,怎么不见经书?”
“这经文,从她入住红梅宫开始就一直再抄写,每天十遍,她入宫八年了,早就记在心里了。”夜月说这句话,语气中满是对梅妃的同情。
“一个宠妃,不去享乐,不去争宠,反而在抄经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冷宫呢,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阮飞河叹道。
“我与梅妃打过不少交道,我甚至觉得,我每次易容成她身边的人来偷东西她都是知道的,只是她并不想拆穿,也并不打算留意她身边的人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她大概是不在乎这些的。抄经能让她的心得以平静,得以忘记过去吧!”夜月略带怜惜的抚了抚梅妃的头发。
阮飞河一把握住夜月的手:“喂,你干什么?”
“梅妃啊,不是谁都能这么近距离看她的脸的,碰一下,沾沾贵气!”夜月说笑道。
不过二人自是没忘记此行,阮飞河正要去一些放有珍贵之物的地方去找,而夜月却已经在床边找到了这匹布。
“脚下?皇上送给梅妃的誓情之礼竟然被梅妃踩在了脚下,哈哈,梅妃是有多厌恶皇上啊!”阮飞河笑道。
夜月笑道:“估计是皇上来了,这匹布便会放在枕边给皇上看,等他走了,就会被梅妃扔到脚下,皇帝的女人,也不是各个都喜欢皇帝的。她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女人啊!”
二人不敢过多停留,将布拆开包裹在身体上,二人便又畅通无阻的出了宫。
“师弟,我算是见识到了你的厉害,出入皇宫,就跟进自己家一样,我是第一次进皇宫,没有你在身边,我估计早就吓坏了!”阮飞河一边扯下面具,一边说道。
夜月笑着将一只钗花塞进怀中,阮飞河惊讶无比:“这不是梅妃头上的?原来,你抚摸她的头发,是为了偷它!”
“梅妃从来不戴这些俗物,她戴上的,就一定不是俗物!”夜月笑道。
“偷盗除了易容,手上功夫也要有过人之处才行,师弟,你不愧是连飞鹰索命郎都抓不到的飞贼!”
“我只敢在梅妃这里放肆走动,因为无论我什么举动,梅妃都不会注意。”
阮飞河叹道:“这样一个宠妃,既不在乎权利地位,又不在乎金银珠宝,难怪叶礼宁愿拒绝我们,也不想牵连梅妃!她每日抄写经文,又不在意身边的人,一定很孤单!”
“除了皇帝,没人会去红梅宫走动,她不擅长阿谀奉承,但也不会耍些阴谋诡计,所以她再受宠皇后也没忌惮过她,但是别的妃子就不好说了,据我所知,梅妃只有富和公主这一个朋友,两个都是温柔善良的人。”
阮飞河惊讶道:“连这你也知道?”
夜月笑道:“我去过几百趟红梅宫,当然避免不了撞见富和公主几次。”
“公主也没发现你的异样吗?”
“师姐,你也是易容高手,我们都知道,易容不只是简单地制作人皮面具,还要观察到面具主人的特性,模仿出他的一举一动才不会被人怀疑,我可是下了功夫的!”
“哈哈!”阮飞河尴尬的笑几声,的确,对于模仿面具主人的特性夜月是比自己厉害一筹,“我们真该联手成立一个帮派,你教人易容,我教人武功!”
“易容能干什么?做贼?害人?我想不到学会易容术,还能干什么!”夜月低声道,“因为我跟师父学会了易容术,却只学到了偷盗更无声无息,害人时更是有恃无恐!”
“师弟,因为你的致命弱点,你学会易容术,不是更容易保住性命?那些被人追杀的好人,被毁容的姑娘,是不是就可以重生?如果不是你的人皮面具,凤绫罗是不是必死无疑?一世葬,拆开来每一个武功都是旁门左道,害人害己,可是合起来,却能打败妖妇拯救天下,万事都是有利亦有弊,就看你如何选择了。”阮飞河缓缓道。
夜月笑着点了点头:“师姐,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易容术,不是这么不堪!”
“选择,是我们唯一可以自己做主的!白银,我们就成立一个专门教人易容术的帮派,就像应腾云和龙卓鹤建立的腾鹤镖局一样,越做越大,等百年之后,我们也成了别人的祖师爷呢!”
“好啊,你来做掌门,我替你打下手!”夜月笑道。
阮飞河跃上白马:“做掌门要管的事情要背负的责任太多了,还是做闲云野鹤的好,你来做掌门吧,我呢,还做你师姐!”
“看来我们都不想惹麻烦啊!”夜月随即也跳上马背。
二人相视一笑,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