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奇怪,香子小姐不就是扶桑人吗?为什么还要向我打听扶桑族的事情?”
“呵呵,说来让人见笑,其实在这个樱雨屋的女性,除了个别人外,大多数都并非是土生土长的扶桑族人,就像我这样从小在王都长大的女子就占了大部分。而且你看……”
香子小姐合拢折扇并用扇头指向自己的脸颊。
“像我这样东方相貌的女子虽然很多,但店里也有不少其他国家的人,本店的七位花魁中就有三位是中央大陆出身,樱雨屋是游女屋,但这也只是噱头,就像隔壁那家精灵风的【红豆杉别馆】,难道里面真的全是精灵吗?月季花大道是高级娱乐场所,除了格调,要是没有一点吸引客人的元素岂不是沦为二三流的娼寮了?”
“原来如此,不过遗憾的是,我也不是从小就出生在扶桑族的,所以没办法告诉你当地的事情,倒是我们公会有一位小田太郎是扶桑族的剑客,他师承于扶桑的【神觉无梦流】,多少也算得上是历史久远。以后若有机会,我就带他来向香子小姐说一说扶桑的故事吧。”
“以后若是有机会?”
“是的,怎么了?”
“可是我觉得以源先生你的消费水平,别说是两个人了,就算是单独一人来这里应该也很勉强,即使是这样也要光顾我们店里吗?”
看着香子小姐一脸愉悦的表情,我顿时有种又要被调戏了的感觉。
果不其然,只见她稍稍拉近与我的距离,凑到我的耳边说道:“既然那样,到时我就特别为源先生打个折好了……呼——”
带着一点清酒的香味,湿润的热气瞬间让冬天里的耳朵一层泛红。
“香子小姐请你不要老是往我耳朵里吹气好不好!”
我几乎是就要滚带爬地向后退去,但这时弥蕾尤正依偎着我,搞得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狼狈不堪。
这时,身后突然一个撞上了一个东西,我回过头去,只见怜月正杵在那里,心里猛然一惊,在这种情况下,这小暴君肯定又要对我一通批评了。
不过奇怪的是,我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仔细向她看去,只见怜月这时已经双眼朦胧,站在那里摇摇晃晃了。
啊……是这么一回事啊,毕竟是还在发育途中的小孩子,对她来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是就寝时间了,再加上我和香子小姐聊得的话题她又插不上话,在这么晚的深夜难免就会犯困了。
怜月之所以会这么强撑,一定是为了保持警戒,不增加我的负担,今天一天下来她肯定精神疲劳,这时哪里还有力气保持清醒。
仔细向她看去,只见此时她的双眼已经开始打架了,于是我轻声说道:“怜月,如果撑不住就过来和弥蕾尤一起睡觉吧。”
“呼哎?唔……我还不困……”
她发出可爱而又倔强的声音,应该是在担心一旦出了意外情况自己会反应不及。
“不用逞强。来,过来这边。”
我拍了拍右边还空着的位子向她招招手。
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敌不过睡魔的侵袭,怜月一反平时对我严苛的模样,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走到我身边蹲下身来,她枕着我的大腿睡了过去。
看着两个安心睡去的小姑娘,前一刻还在对我猛攻的香子小姐突然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有些好奇向我问道:“源先生,恕我冒昧,从之前小红姑娘所说的话听来,你之所以会被追杀,全是因为这两位小姑娘的关系,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你完全就是被牵连,她们既然和你无亲无故,你为何要这么袒护她们?
“也不算是无亲无故,怜月只和你说了我们被追杀的大概,但没有说明我们的关系吧?实际上弥蕾尤和怜月在没到圣都之前一直都有和我同行,她们是我在一场山贼劫掠现场救下的孩子,所以从关系上来说,我也曾经担当过她们的监护人。”
“山贼劫掠吗……”
一想起过去一起旅行的事,就不由得用手指去逗弄两个小丫头的脸颊。
“呼喵~~~~”
“唔……”
因为我的恶作剧,弥蕾尤发出很舒服的声音,而怜月则皱起眉头。
这时我注意到坐在对面的香子小姐沉吟了起来,看来我的话引起了她的愁思,莫非这位充满神秘与诱惑的花魁小姐也是被人诱拐来樱雨屋的?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问道:“身受重伤、又遇上这样的绝境,你就没有想过一走了之吗?”
“嗯?没有哦。”
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有什么理由吗?”
感觉香子小姐难得地焦躁了起来,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希望从我的嘴巴里听到什么答案。
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我回答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心里本能这么想做而已,你看吧,我这个人其实不大爱动脑子,一些深刻的问题通常不会去想,后悔也好,失败也好,这些在没做之前就开始琢磨,不是我的风格,有时候脑子一热,我就去做了。但是我的师尊曾经对我说过,一个人一旦决定去做某样事情,只要不是涉及大是大非,就不要轻易放弃,否则事后不管找什么借口,心里难免会有一丝遗憾,这一丝遗憾说不定日后就会称为自己修行途中的障碍。”
这就是我们仙宗修炼途中很有名的【心魔论】,不过像香子小姐这样不会武功的一般人应该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这样的答案,是不是香子小姐想要听的回答?
“顺着自己的本心行事吗……?”
“是的,而且对我来说,这两个小丫头虽然相处日短,但无疑是类似家族的存在,这世上没有会抛下自己的家人而自己逃生的家伙吧?”
“啊……”
因为我的话,香子小姐瞪大了眼睛,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确实露出了惊讶而释然的表情,接着这位花魁小姐就这么用扇子挡住嘴巴笑了起来。
“哎呀,源先生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不过事先不做任何后手,是不是有些蛮勇了呢?”
因为香子小姐别有所指的调侃,我便有些脸红,确实我当时就是一时冲动就带了两个小丫头出来,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现在想想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我是不后悔,但多少是有些欠考虑了,关于以后两个小丫头该怎么抚养,生活费、食宿费的花费,学习教育要怎么办?像这些对于她们的将来会造成影响的问题,我是一点也没考虑。
真是马虎了!
但是能够想到这些,香子小姐莫非是那种看起来风情万种,实际上结婚后贤妻良母的类型?
这时就想拿起手边的酒杯喝一口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情绪,但这行动却被对方个打断了,她用扇子盖住那杯酒。
“哎呀……真是抱歉,是我疏忽了,源先生你有伤在身,还是不要饮酒的好。”
她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那杯酒水移开。
“你稍微等一下,我去给你换一杯水来。”
端起那只酒杯,连带整瓶清酒,香子小姐就这么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她又带着一只青瓷茶壶走了进来。
“来,给你,不好意思,一时找不到热水,只有这一小壶温茶了。”
提起袖子,香子小姐为我沏满一只茶杯,复又将那只茶壶放到一边,看那只青瓷茶壶的类型似乎是九炎制的天外天,茶盖上的石下青蛙栩栩如生,顾名思义天外天取自坐进观天的典故,但实际上用意却正好相反,那只石下青蛙代表的意义是观天而知自然。
樱雨屋是月季花大道的高级娼妇馆,里面提供的茶叶自然也不是便宜货。这杯茶茶色清透,气味幽然,一经入喉从我这尝遍南大陆各大名品的舌头上就什么也不能感觉出来!
对我没打错字,你也没看错,就是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拜托,我是剑圣,又不是茶圣,哪能品得出来什么好茶坏茶,但凡是茶叶在我嘴里那就是两个味道——有点苦和很苦!
就香子小姐给我倒的这壶茶,光凭着那个苦涩的味道,我就可以判断这是好茶!
我皱着眉头,假模假式地点点头,很违心说了一句好茶。
结果这动作自然是惹得能洞察人心的香子小姐轻声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