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随着第一缕光线从东方云层里穿出重明镇停滞许久的时间又往前走。
孙家仆人搭了梯子扯下门前鲜艳的红绸。
管家很疑惑地问那仆人:“我这记性是越来越差昨天少爷不是娶亲了么怎么不见新娘子。”
仆人回道:“哪里有新娘我取红绸之前就问了咱们府里还是那么多人我也纳闷这缎子是谁挂上去的。”
两人谈论一会儿都觉得这事邪门。
紧接着一位老人沿着街道找来了从孙家门前往里看。
管家问:“崔老爷子怎么了?”
崔父说:“我找我家苹儿呐。”
“崔老爷子你也记岔了你女儿早不在我们府上干活了”。
崔父迟缓地点了点头在孙府面前站了许久终于转身颤巍巍离开。
管家在崔父背后唏嘘:“崔苹儿年前死了之后这老爷子一天比一天糊涂。”
“那我女儿呢。”崔父颓然坐在街沿上布满褶皱的眼皮一眨不眨“她是不是去年冬天就不在了……”
新的一天重明镇的每个人都在更换过的记忆里继续生活。
阳光明亮迟宁和顾凌霄出了镇子。
重明镇前的青石路被荒草遮掩了大半迟宁踏上去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关于那次黑夜里的亲吻两人皆默契地没有提起仿佛那只是云彩短暂停留降了场转瞬即逝的雨。
他们的影子挨得很近彼此却都没说话。
在昨晚的失控后迟宁又把他的情绪稳稳妥妥地包起来了。
他为昨晚的事感到后悔一想到顾凌霄碰到他嘴角的触感迟宁就要骂自己心智不坚。
和顾凌霄的关系超出了正常界限迟宁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顾凌霄不知道第几次把快要走进草丛里的迟宁拉回路中央说他“心不在焉”。
迟宁静得像潭湖水不答话也没有情绪。
直至听到热闹的叫卖声迟宁才回了神知道他们回了花溪镇。
进到原先的客栈里女掌柜正消息灵通地跟别人分享新鲜事:“今天早上有人去镇外打猎你们猜看到了什么?”
“什么?”吃早餐的客人很好奇。
“重明镇”女掌柜拖长了音调像茶馆里的说书人“镇上的大门竟然打开了罕见得紧。”
看到迟宁和顾凌霄进来了女掌柜热情招呼道:“你们的银钱没用完房间我都给你们留着呢。”
迟宁:“多谢。我们今日就启程走。”
“哎原本是三位”女掌柜目光往他们身上扫了一下“怎么只剩你们两位。”
迟宁缄默片刻才答:“……他有别的事。”
迟宁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上楼收拾完包裹就去客栈外牵马匹。
顾凌霄看迟宁脸色不好:“师尊昨天一宿没睡要不要歇一天再走。”
迟宁摇头。
迟宁心里正跟自己较劲看顾凌霄垂下头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打破冷场只在和顾凌霄擦肩而过时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后者的手:“走了。”
顾凌霄能感觉到迟宁心情很差也很想在指尖相碰时牵上去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们仍按原路回去只是回程的速度比来时慢许多。
迟宁对回到簇玉峰感到无措他弄丢了沈秋庭。
崔苹儿的事也压在他心里迟宁从未吞咽过如此多而杂的情绪他无法消化。
傍晚时分顾凌霄在路边的一家客栈前系了马。
他们这次留宿的地方比花溪镇要繁华些在客栈用晚饭时听人说这里今晚会有花灯节。
顾凌霄有意让迟宁散散心:“师尊我们去逛灯会吧。”
迟宁有些头疼还感觉冷不想出门任顾凌霄怎么说也没答应。
许是顾凌霄邀请迟宁的态度太可怜巴巴了旁边桌上的客人忍不住打趣:“这位郎君好相貌若一人去了灯会怕是要得不少姑娘的荷包回来。”
姑娘对男子掷荷包代表中意。
迟宁睫毛垂着还是说:“不去。”
***
油灯散着晕黄的光迟宁坐在木桌边皮肤被映成暖白色。
手指提着笔笔尖在纸上写下一行字迟宁略顿了顿复又去改字迹被涂成一团墨。
迟宁只得取张新的废弃的白纸被攒皱了堆在桌边。
头很疼身子也很疲倦了。
浑身上下都叫嚣着要休息迟宁却钻了牛角尖一刻不停地想要写些什么。
“师兄亲启:重明镇案情已清查然沈师侄叛离乃我之疏漏……”
迟宁揉着额角沈秋庭的事他要怎样去和两位师兄交代……
想的出神不知什么时候顾凌霄进了来展开皱巴巴的纸团。
顾凌霄看完内容:“大半夜的师尊竟在为了别人伤心。”
迟宁不知道顾凌霄一个逛灯节逛到现在的人有什么立场说他。
他理好纸张用纸镇压着然后赶人:“到就寝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