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阿宁阿宁迟宁小时候总被长辈这么叫等大了些只有关系亲近的旧友才能这样唤。
顾凌霄叫了一下才发现这个称呼中相连的音调都那么美。
“阿宁。”顾凌霄又叫了一声再往迟宁那边靠了一点。
外袍脱在火边烘干迟宁只着一件中衣皮肤宛如玉质。
只有顾凌霄看出他耳根泛了红。
“三天了你答应我吗?”
天地四方都是落雨声乌篷中的一点火光显得尤其可亲。
一滴水顺着迟宁的下巴淌下去迟宁很紧张甚至忘了去擦干被河水浸湿的头发。
迟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总冷着心肠忽然有人举起一把火他会下意识地畏惧。
冰凉的水痕贴在身上迟宁喉结滚动几番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顾凌霄把外袍罩在他头上。
外袍是顾凌霄的带着火焰的暖意。
“不冷么?”顾凌霄隔着布料揉迟宁的发丝还很小心地吸去迟宁耳廓上的水“当心又要发烧。”
船篷里略显狭窄顾凌霄微微弯腰细致地给迟宁擦头发。
迟宁的发顶几乎挨在顾凌霄肩膀上体型上的差距让顾凌霄遮挡住了迟宁的视线。
把风雨如晦挡在外面。
相离很近迟宁不敢抬眼怕撞上顾凌霄乌沉沉的眸子。
迟宁此时才真正的感觉到小徒弟长大成人。
脊背挺直肩膀宽阔已经需要低下头来和他说话。
舟中的气氛很安静。
只有迟宁的长睫抖啊抖。
暴露了心事。
顾凌霄问:“不想回答是吗?”
把迟宁的发丝擦得半干顾凌霄拇指按在迟宁唇边。
他记得那双浅色唇瓣的触感冰冷的也柔软。
“我不逼你师尊……我不逼你。”
顾凌霄沉声说着倾身想吻上去。
一把匕首抵在了他颈上泛着寒意的雪刃如出笼猛虎让他脊背发凉。
顾凌霄只能遗憾地停住。
迟宁拧着眉头依然用匕首制住顾凌霄:“你、你怎么总是想着这些。”
“跟你在一起我还能想什么?”顾凌霄说。
“正道坦途你不走为什么偏……”
顾凌霄截断迟宁的话:“我走的算哪门子邪魔外道?”
“簇玉门规哪一条有规定不许对师尊有爱慕之情?”
“簇玉修行并不要求清心寡欲师尊修无情道能无挂无碍但我不行我是个俗人浅薄粗鄙会见色起意。”
顾凌霄总有说不完的歪理边说边握住了迟宁拿刀的手把匕首卸了下来。
迟宁气结一双凤眸瞪大了:“回去就让解九泽把那条门规加上。”
顾凌霄道:“不做徒弟就能喜欢你吗?”
天空亮了一瞬而后雷声炸响在耳侧。
身下的小舟都跟着晃荡可见河中波涛翻涌。
迟宁想到了上一世降下天劫的那天。
声名狼藉的苦他不想让顾凌霄再去尝。
流言如刀随时随地能在人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你还小懂什么感情。我们背着师徒的名分如此这般有悖常理世俗不会相容。”
既使迟宁不在意世人的看法他也不能不为顾凌霄打算。
他注定疾病缠身病榻缠绵但顾凌霄不一样顾凌霄不该受埋没不该背负骂名。
年轻人的人生才刚刚开启还有着远大前程要奔赴。
顾凌霄眼神亮晶晶的:“我不怕悠悠之口只是你在怕你从来不敢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他语气有些伤怀:“你在怕什么?为什么不试一试?”
“从小到大师尊总是把感情藏得很深我好像从没了解到你。”
“我不、我……我只是”迟宁蜷起双腿把头埋进膝盖里。
关于感情迟宁懂得的不多。
唯一一次奋不顾身的尝试也是跌下深渊粉身碎骨。
在天地无光的雨夜里面对顾凌霄的一次次追问迟宁开始尝试揭开心上的疤痕。
“我的同族都没有了……他们全都飞升……位列仙班……”
迟宁的手指攥紧了白色衣料:“我该是凤族最末等的族类在人间苦等许久一丝进益也无。”
顾凌霄能看出迟宁肩膀发抖听到他说:“本来不是这样的……我也能化神……”
关在记忆里的怪物被放出牢笼迟宁止不住去想想顺着木架流下的殷红血想利器切入骨头的痛楚。
他有些颠三倒四:“哥哥飞升时说等我呢说我马上也能去。我让他们等……”
“好多好多年了……他们一定会骂我……骂我蠢……骂我让他们大失所望。”
迟宁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哽咽道再吐露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