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簇玉峰降下第一场雪时百派大会如期举行。
人群踏着积雪而来穿着各式各样的道袍远远望去复杂而壮观。
迟宁被关在摇光殿听不见外面的一点动静。
宛如与世隔绝。
于林带着另一位弟子推开门请迟宁出来时迟宁正坐在圆桌旁端着茶盏。
杯盖缓缓滤着漂浮的茶叶迟宁看着不请自来的二位有点没反应过来。
于林向迟宁传达解九泽的意思请迟宁出发去摇光大殿参加大会。
宗岱和顾凌霄都不在身边迟宁犹豫道:“我的茶才刚泡好。”
于林毫不通融:“峰主的命令是立刻到场不可耽搁。”
那两位弟子催得急恨不得直接给迟宁引路让他出门。
于林身边有位面生的弟子竟冒失地抓着迟宁的衣袖想强逼着他往外走。
迟宁敛眸使出灵力压制逼得面生弟子连连后退脊背磕在柜子上发出好大的一声响。
“解九泽说让你来‘请’我你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位置敢以下犯上?”
迟宁觉得无奈。
簇玉峰上人人都知他虎落平阳从前得罪过的或是陌生的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想来踩他一脚好彰显自身优越。
出了摇光殿于林还到迟宁身边跟他赔了句好话。
“迟仙尊别生气我们也是不得已。毕竟是百派大会我们这边的长老只有峰主一人在场也不太合适。”
这些天来迟宁一直对解九泽表现得很配合太顺服了。
迟宁希望尽量让解九泽放下防备心今天是个好机会正好去看解九泽要当众搞什么名堂。
迟宁想过百派大会里出现变数但没想过变数来得如此快。
原本和两位弟子走在路上经过一处空荡的小径迟宁一转头身侧的弟子都不见了。
迟宁举目四眺只见白茫茫的雪色。
甚至连他们来时留下的几串脚印都看不到。
迟宁裹了裹大氅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
天空中又飘起雪花等到肩膀上落了一层薄雪时他终于看见路边一座歇脚的亭子。
迈进亭中迟宁脱下大氅抖了抖。
这里有人设下了结界迟宁若是一味找路怕是十年也出不去。
八根柱子架着顶搭起来的亭子处处漏风迟宁寻了个位置坐了
迟宁冲着眼前的一片空茫说了声:“沈秋庭。”
寒风止歇身姿颀长的男人出现在亭中。
没了砭骨的风声迟宁觉得暖和了些慢吞吞地搓着手掌。
他依旧是垂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唇微抿着。
对另一人的横空出现无动于衷对那人的重视仅仅止于“沈秋庭”三个字。
沈秋庭明显焦躁起来一道连串的脚步声后走到迟宁面前。
高大的身型很有威慑力让迟宁不得不抬眸看他。
时隔许久沈秋庭终于再次见到迟宁他道:“上次我还能和你并肩而战如今见面却是势如水火。”
迟宁神色很淡只是在沈秋庭俯下身的同时往后移背靠在了亭子的栏杆上:“我没记错的话上次见面我们也是仇敌你用噬灵术来害我。”
沈秋庭的唇角绷出不愉悦的弧度。
迟宁大概能感觉出对方在发怒因为寒风重新又咆哮起来夹着雪往亭子里钻。
迟宁衣袖掩着唇轻咳起来。
沈秋庭在离迟宁不远处坐下看样子还要耗些时间。
迟宁咳得太厉害了沉闷的呛咳声一直没停过。
等到抚着胸口直起身来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病色的潮红。
冬天太难熬了年年入冬的时候迟宁总会生出畏惧感。
怕等不到来年开春。
盯着迟宁颤抖的背弓看了几秒沈秋庭一挥手在亭外加了屏障把风雪都隔在外头。
迟宁捏了捏:“多谢。”
沈秋庭不过和迟宁距离几丈远很近的间隔。只要他想就能走近触碰。
他曾经这么做过的。
甚至看过迟宁的后颈知道那里有一节凸起的单薄的骨头。
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人沈秋庭看迟宁病得羸弱忍不住问:“你这么怕冬天吗我觉得你当是冬天出生的。”
迟宁:“我不知道。”
迟宁真的记不起来自己的生辰他毕生都在寻找完整的记忆但是只能在角落里搜寻到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关于小时候居住的那片森林小狼朋友哥哥们这些琐事迟宁视为珍宝。
印象里他是瞬间长大的。
从故乡到簇玉峰中间像是被利器劈开两个阶段天差地别宛如两座孤立的峰峦。
其间千回百转的事情都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