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见她,要去城内的松鹤楼。
这简直就是在暗示着什么,楚留香连形象也来不及收拾,又匆匆往那据说是城内最高的酒楼里奔去。
城中依旧热闹,但楚留香的心情?和当初来到这里之时绝不?相同,他走到那客人满满的酒楼前的时候,他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楼高三层,有八角做檐,雕刻精细,阳光照耀下来,他觉着有什么人在上方正看着自己。
他紧了紧握着折扇的手。他步入其中,立刻就有热情的伙计迎了上来,他仔细地打量了他的指节,还有他站立的习性,然后在他微变的神色中淡淡道:“我要见你的主人。”
“客官在说什么?”伙计面上的笑?也淡了下来:“我怎么听不懂?您是在说我们东家吗?东家今日不在。”
楚留香也不?揭穿他:“是你们东家邀请我来的,我就是楚留香。”
伙计的神情?这才彻底变了,他也不?管其他人了,他急匆匆地往前头开路:“随我来。”
楚留香随着他往上层走去。二楼的时候是诸多幽静的包厢,在有人为其中一间送进酒菜的时候,他瞥见了包厢内装饰用的高大的兰花盆景,还有墙上生动的字画。
三层的地方倒更像是个私人的场所,外?部的栏杆可以眺望到往南而去的大半个的城市,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是最高等的那一类,一卷泛黄的书卷在微风的吹拂下自动翻起页来,叶青就在蓝色的幕布的后面,幕布被金色的细钩勾起,随着穿堂风鼓起飘飞。
叶青与那日里的打?扮没多大的变化。但楚留香再也不?能用那日里的眼光看她了,他注视着她的眼神中出现了慎重,那是一种绝不?该出现在对待一位少女身上的眼神,他依旧走了过?去,做到了叶青的对面,那是给他留下的椅子,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容有些苦涩:“薛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叶青也叹了口气:“你遇见了什么?”
遇到了什么?楚留香的神色微变。他只能说,自己在那里遇到了极端的危险。
薛二爷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疯子,他是一个将心智降到了幼龄的疯子。他给自己扎上了辫子,涂上了粉末胭脂,穿上彩衣,穿上虎头鞋,他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花丛当中扑蝴蝶。
“蝶儿飞……蝶儿飞……”他呼呼喝喝地唱着,整个人在泥地里不?断地打着滚,见到有人来,就要拉着他的手,让他给他捉住一只叫做“大红”的蝴蝶。
楚留香没办法在这满园的蝴蝶里发现那只据说是红色的蝴蝶,这疯子就开始说是他将“大红”给藏了起来,然后他就开始动手,招数威势甚大,令他不?得不?连连躲避。
“是他对吧?”楚留香问。
叶青笑?了起来:“看来他奈何?不?了你。”
楚留香松口气:“他前后变化太大了,真的疯子和假的疯子到底还是有着区别的,有了对比就更容易看出来了。”
“看来他拖得时间过长了。”叶青道。
楚留香难以置信道:“他身上的变化真的是由你引起的?”
“他不?敢将事情?告诉他的大哥,但是对你,还真是没什么惧怕的。”叶青含笑道。
楚留香复杂难言:“我听说武林中有一门奇诡之术,是从波斯那边传来的摄魂之技,这奇门绝学可以令人痴痴傻傻,没了思维,只能听施术之人摆布,我从来没想到……你这样的剑客也会这门绝艺。”
叶青既然没有阻止他去见薛笑?人,自然也是不避讳被他知道这些,她说道:“摄魂术对人的效用有时间的限制,能做的事也很少,稍有刺激说不定就会很快醒转过来。我对它进行过?修改,用暗示的方法改变他的六识,给他输送一些他绝不?该知晓的知识,再然后他眼中见到的、身体触到的这个世界,就会和一般人感?受到的决然不同。”
叶青古怪地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画面。
楚留香深吸口气:“我是绝对不想知道他看到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叶青失笑:“这些手段我也不?会对香帅你这样的人施展出来的。”
楚留香心情?复杂:“他……到底是你的二叔……”
“你相信么?”叶青感?叹道:“如果?我二叔的好大哥知道了他所做的事情?,一定会将他的罪责一力背负下来,然后选择死在你的手里。”
楚留香的神情?彻底变了,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难办之处,不?是将罪魁祸首从黑暗里揪出来,而是与他有关的人与事——薛衣人是一位嫉恶如仇的人,但他也是一位对亲人无奈、对亲弟愧疚的人,是一位已经柔软起来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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