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颊抽搐了数下最终极力挺直的腰板佝偻了下去:
“我们张家一向与镇魔司有合作关系向来紧密是我的错招呼不周怠慢了赵大人。”
张传世初时见这两人剑拔弩张还担忧一个脾气阴沉古怪一个不按理出牌最终会闹得不可开交却没料到赵福生一来竟将纸人张也镇住使他收敛脾气愿意抢先低头顿时不由大松了口气。
“是啊、是啊镇魔司与张家一向交好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
张传世满脑门大汗说话嘴唇都在抖。
纸人张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传世你还不赶紧进屋烧水煮茶我跟赵大人有话要说。”
“是是是。”张传世的手顺着脑门往下抹接着用力将手中的汗水甩了出去满脸庆幸的大声应道。
说完如逃命一般钻入屋中躲离这两个不顾后果的‘疯子’。
赵福生微微一笑接着强压心中生出的戾气平复着因受厉鬼影响而暴躁异常的心态。
许久之后那厉鬼的影响逐渐消弥险些重新出现的鬼物不甘的缩回阴影中等待着下一次出现的时机。
她的身体缓慢回温但没有了功德的帮助那回温的速度却慢得惊人。
赵福生表面镇定心中其实也对先前的情景后怕不已。
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纸人张与受到了镇魔司魂命册挟制的范氏兄弟不一样那两兄弟只是普通人而纸人张可非好东西驭使鬼奴身上的气息也诡异若不先将他镇住后续麻烦不尽。
赵福生一来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使他收敛起满身傲气之后的谈话才会更加顺利。
张家的屋舍布局颇为复杂一条回廊弯弯转转钻入内宅之中四周厢房则依回廊而建整个张家屋舍布局仿佛呈‘回’字型似的。
赵福生跟在纸人张身后转头往厢房看去——却见每间厢房大门悉数刷了黑漆房门紧闭。
但就算如此赵福生在穿过回廊途经这些厢房门前时却都闻到了淡淡的尸臭气。
两人绕过迂回曲折的长廊终于到了正屋纸人张往屋前一站那屋门似是感应到他的到来‘吱嘎’声中悠悠打开。
只见屋中光线昏暗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但赵福生却感应得到此地异常的‘干净’。
虽说因为这间屋子常年不通风的缘故内里的气息也不算好闻带着一股纸张夹杂着陈旧的霉味。
可先前一路行来时的腐臭味道到了此地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屋中也没有厉鬼存在的阴冷感。
且一股若隐似无的茶香冲散了沉闷的味道令人精神一振。
纸人张打开房门之后身体略微一侧赵福生率先进了屋中打量起屋子的布局。
这间房子不小看样子地面上原本应该是摆了一张长达丈余的夸张矮桌但此时桌面铺满了各式各样的纸张将桌面挡得严严实实。
多余的纸张落到了地上几乎让人难以下脚。
屋中不仅止是桌面堆积了纸同时屋子的四面八方也存放了大大小小捆成一撂一撂的纸堆。
除了纸之外这屋内似是再无存放其他的东西唯一特别的就是桌面那些堆积如山的纸张之上压放了一盏小灯。
灯体是古铜制成似是年生久远的缘故略有些泛黑内里倒置了清油一根搓拧成绳的黑色细灯芯被放置于油中顶端燃起豆苗似的火光将四周照亮。
这满屋的纸张布局令得赵福生不由侧目看了纸人张一眼:
“果然不愧是纸人张。”
说话的同时赵福生伸手抽了其中一张纸那纸柔软细腻入手竟略温尤其是她先前差点儿动用了厉鬼力量的情况下她的身体仍受鬼物的影响而冰冷异常对于手上这纸张的温度的感受就更加明确。
她意识到这纸张不对皱了皱眉:
“这是——”
“这是人皮硝制用以制作‘鬼灯’。”纸人张阴测测的说了一句。
他站在门口矮小的身形挡住了门口照进来的一半光线说话的功夫时他张开双袖袖口如同两扇张开的羽翼将一半光线挡得严严实实。
余下的光从他头顶照入他的面容阴鸷显得有些瘮人。
“你见过‘鬼灯’了吧?”他这话不像是单纯的发问而是十分笃定。
范氏兄弟的计谋失败想必为了保命许多事情是会对她和盘托出的。
“对。”
赵福生初时听到‘人皮’的刹那身体一抖手中握着的‘纸张’都险些没有拿稳。
那纸张上传来怨毒、不甘的情绪似是长了嘴想要撕咬她的手心。
她定了定神皱着眉将这纸张放回桌上:
“据说这东西可以避免被厉鬼‘注视’。”
“不错。”
纸人张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两人也不需要多绕弯子。
他将门一关快步进了屋中动作粗鲁的提脚将地面堆积至人脚踝的纸张往两旁踢挤挤出两个可供人盘腿而坐的位置。
“你来找我是想要索要鬼灯?”
“不止是如此我来找你确实是想问四十年前刘家的案子。”
赵福生初时来找纸人张时除了想要问刘家的案子之外本来也是想要探听纸人张虚实。
可之后张传世的话令她改变了主意。
如果纸人张有制作‘鬼灯’的技术双方确实可以暂时的合作达成彼此共赢。
说完赵福生伸手从衣襟之中掏出了被她收起来的卷宗往纸人张的方向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