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很快陆陆续续抱了柴禾回来。
人多力量大不多时便搭建了一个柴禾塔。
万事俱备只欠将尸体扔入柴禾塔中了。
今夜庄氏之死发生了几件怪事大家不太敢去碰庄氏的尸体。
可是任由尸身这样摆着也不是个办法。
恐惧之下反倒催发出了众人非凡的勇气蒯老三、蒯鹏举、蒯白川及蒯常留等人齐心协力将竹笼砍破把庄氏的尸体从中拖出。
说来十分奇怪。
她才被溺死不久可尸体却异常僵硬四肢蜷缩几个大男人合力想要将她尸身拉得舒展开来却硬是拉扯不动。
众人使尽了浑身解数可拉拽的却不像是一个女人的肉身反倒像是一块人形的石头。
她死前缩得很紧双手交叉抱胸一双长腿弯屈仿佛想将自己裸露的身体挡住。
“六叔——”
蒯老三累得气喘吁吁喊了一声。
“拉不动就算了将她扔入火中直接烧了。”
他的话令蒯老三几人如释重负便都合力抬起庄氏的尸体——
“一、二、三——”
众人喊着号子“走!”
话音一落尸体用力被抛出‘砰’的扔进柴堆之中。
“点火!”
随着六叔一声令下好些人手里举着的火把扔进柴堆里面随着火把的丢入火焰‘轰’的遇到柴禾便燃。
顷刻之间越燃越大很快将庄氏的尸身包没。
大家见此情景心里一松。
仿佛随着火光一起仿佛所有的罪恶、怨毒、恐惧都会随着这把火付诸一炬。
冲天而起的熊熊火光仿佛驱散了这无边的黑夜带来的压抑将四周不知何时生起的浓雾也逼退了。
热浪随着火焰扑面而来将今夜的阴寒也一并驱走。
“这下好了。”
所有人心里生出这样的念头:“今夜事情告一段落。”
但就在这时所有人的耳中同时都清晰的听到了一声细响。
‘滴答。’
这是一声水珠落地的脆响。
仿佛是极静的空山之中一汪隐藏的泉眼有水珠滴落声音清脆极了。
不过这是河边有水声再正常不过了。
蒯良村的人初始没以为意众人甚至围着火堆在观看。
可渐渐的那滴水声越来越密集:
‘滴答、滴答——’
且逐渐的急促。
而先前还熊熊燃烧的烈焰则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庄氏本来被火焰包围的尸体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见火光一小不由吃了一惊问了一声。
六叔倏地打了个寒颤接着回过神来:
“兴许是谁家的柴潮了?”
“不应该啊——”
“谁家抱来的潮柴啊故意的吧?”有人不满的嘀咕。
但就在这时六叔娘手中牵着的小孩突然道:
“奶我怎么觉得五婶子的身体好像有些红?”
“小孩子家家的你可别胡说——”
六叔娘本来就已经很是不安又听到小孩这样一讲连忙就双手合十朝天拜了两下: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大人们虽说看似百无禁忌可毕竟杀死了人今夜出现了诡异大家表面看起来无所畏惧实则人人心中有鬼不敢去看庄氏的尸体。
反倒是小孩无知无畏今夜的事对他们来说只是好玩又热闹反倒盯着庄氏看率先发现了不对头。
六叔家的孙子话音一落之后有人壮着胆子往庄氏看去这一看之下果然发现了诡异:
“不对真的不对庄氏的尸身真的变红了!”
有了大人一喊其他人顿时也强忍惊惧往庄氏的尸体看去——
只见柴堆之上庄氏的尸身蜷缩着烧了这样大半天先前火光这样大她却连头发丝儿都好似没有烧掉半根。
那吸饱了水的长发缠绞着包裹住她的身躯‘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
先前众人听到滴水声想必就是她头发滴落水时传出来的。
而最恐怖的是她的尸体。
在她临死之前蒯良村的人为了惩罚她特意将她衣裳剥光让她死前出丑于人前所以这会儿她死后众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苍白的皮肤。
火焰煅烧后她身体呈现出一种通红如血的颜色整个人已经不再像是尸身反倒像是一块长时间置身于火中被烧得通红的人形烙铁。
这样大的火没有把她尸体烧坏却烧得通红且她的头发还在滴水——
就是再蠢笨如猪的人到了这会儿也意识到闹鬼了。
惊恐交加的气氛瞬间笼罩了蒯良村的河畔。
人人都大眼圆睁不敢出声。
‘嘶啦——’
而就在这时一种怪异的粘黏声开始响起仿佛有人赤足在泥泞中艰难的行走。
众人因为极度的恐惧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仿佛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行动能力。
火焰仍在燃烧可已经逐渐在压小。
黑雾不知何时笼罩了整个河面上方甚至将山坳内的村庄一并笼罩入其中。
‘呯呯呯——’六叔的心跳如鼓捶正忐忑间突然只听‘砰’的一声脆响。
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火焰堆上庄氏的尸体在火焰下如融化的铁水化为浓稠至极的血液一点一点流涌入柴堆之中在众人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柴堆的火瞬间熄灭许多人手里举着的火把顷刻之间也被浓重的厉鬼煞气扑熄。
众人眼前一黑置身于黑暗之中。
这种足以将人吓得魂飞胆散的恐惧之下反倒褫夺了发声、逃走的能力。
人人如木偶人一般僵立原地。
良久之后一道尖细悠长的颤音在黑夜之中尖锐的响起如同一道特殊的警报鸣:“鬼啊!”
“鬼啊——”
“鬼——”
“啊啊啊啊——”
惨叫声化为长长的回音在河面之上来回的响荡。
仿佛有人在河面幽怨的长叹声音经久不息。
独属于蒯良村的漫长黑夜此时终于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