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贵客是——”
“是周屯长请来的客人你们全站在这里干什么?可杀鸡备酒了?”
蒯六叔应了一句接着又皱眉。
他在家中很有地位儿孙们一听他这话连忙就答道:
“爹鸡杀了火也烧了就是怕失了礼所以先迎了客人立即便去收拾席桌。”
蒯六叔满意的点头又看着赵福生道:
“大人请不要嫌弃我们房舍简陋。”
“哪里。”
赵福生摇了摇头在蒯六叔的恭迎中一行人进了屋里。
进了大门后映入赵福生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院子。
院子四周砌了房应该是蒯六叔几个儿孙的屋舍。
屋门前贴了已经褪色的对帘墙上挂了一些干草及晒干的植物种子。
屋檐下堆了几个大罐角落残留了水迹摆了几个木盆一只才刚杀死的鸡放在盆中传来浓浓的血腥气。
正对院门的是蒯六叔家的堂屋屋门敞开里面摆了一张大木桌长条凳子摆放整齐。
众人进了屋中六叔娘将抱在怀中的孩子放下热情的招呼众人入座。
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端来一大盘炒好的瓜子有些腼腆的请众人吃。
这样的一户人家完全颠覆了赵福生最初听闻蒯良村惨案后的印象她皱起眉开始怀疑已经死去的庄老七是不是胡言乱语说了假话蒙蔽自己。
“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我们并不是周屯长派来的人而是来自万安县镇魔司。”
赵福生话音一落蒯良村中的人俱都大吃一惊。
蒯六叔一开始其实也怀疑过赵福生等人身份猜测她兴许并非朝廷中人只是感觉赵福生非同一般且范无救看起来不大好惹兴许不是一般人。
后面又听她问起税收蒯六叔又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赵福生一行应该就是朝廷派来的使者。
可没料到这会儿她自己承认并非周屯长派来却又确实是朝廷中人而且是县中镇魔司的来使--这比蒯六叔原本预想的还要来头大一些。
蒯良村的人一下愣住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敢吱声。
就连六叔娘也下意识的将放在地上的孙儿搂入怀中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深怕小孩鲁莽不知事惹恼了大人。
“大人——”
许久之后蒯六叔犹豫着开口看着赵福生几人:
“大人真是镇魔司的人?”
“我们确实是万安县镇魔司的人我是令司这几人是我随行的令使。”赵福生点头。
“这……”
赵福生一行的身份瞬间令得屋内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收敛了动静就连最见多识广的蒯六叔也拘束了几分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有怀疑可‘镇魔司’三个字便如一座大山牢牢镇压在他心中令他不敢出言置疑。
赵福生索性道:
“我们县里最近招人招了个杂役来自庄家村。”
听到‘庄家村’三个字蒯六叔紧张的神情一松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六叔娘六叔娘似是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想要说话却又不知在这样的场合下怎么插口。
“这个人自称庄老七。”
她提到庄老七后六叔娘突然长叹了口气:
“哦是他是我三叔家的小子。”
蒯六叔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守强庄守强年纪轻轻很会喝酒那小子。”
“对对对。”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似也想起了庄老七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很老实一个人前年过年前走亲戚时大家喝了一杯。”
村里其他人也接话。
大家提起熟人气氛顿时又热烈了些。
赵福生不动声色的观察蒯六叔说完之后似是有些紧张:
“这、这小子难道在县里惹了事?”
他起身搓手:
“大人莫非来这里是要我们花钱赎他的?”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顿时笑容一滞。
“今年手里钱不多了——”六叔娘身后一个女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接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回头喝斥她:
“住嘴!”
“大家都是亲戚如果庄守强真的犯了事需要钱赎身凑一凑还是能行的。”村民之中一个男人说道。
提着叉子的蒯满财没有进屋而是靠在屋门口听到这话有些不大高兴:
“可他是姓庄的和我们姓蒯的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们蒯、庄两家可是姻关。”蒯六叔的一个儿子答了句。
蒯满财就道:
“以前说是姻亲也就算了如今庄家村的人怎么还有脸说这话呢?”
“你给我闭嘴!”蒯六叔闻言大怒站起身脸红脖子粗的喝了一声。
他在村里威信很高一说话后村中其他人顿时不再出声。
“大人庄守强确实与我们有亲戚关系这小子也算我看着长大的是个老实人如果他惹了什么大事需要钱赎人大人说个数我们村子凑一凑看看能不能挤一挤。”
蒯六叔发话道。
赵福生仰头盯着他看了半晌。
这老头儿神色坦然目光清正看起来着实不像是个满腹坏水的老人。
她心念一动摇了摇头:
“不用了他应该用不上钱赎身。”
“犯这么大事?”蒯六叔闻言一惊:
“他到底干了什么?”
“他死了。”赵福生回应。
她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俱皆愣住。
抱着孩子的六叔娘也有些不知所措那先前提起‘庄家村’时满脸不快的蒯满财也不敢出声。
蒯六叔开始有些不敢置信随后眼中露出惊慌惋惜之色:
“他、他怎么死的——”
“他是被厉鬼杀死的。”赵福生说完这话蒯六叔家中陷入死一般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