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司理一惊起身探头定睛望去宛如一只猴子般鬼头探脑不免有些好笑。
忠尧笑了笑怕他瞧得不甚清楚示意黎诗和子翃二人举着画卷上前让他瞅个明白而自己则淡淡说道:“图卷的‘五刑章图’恰好涉及讼诉画的正是审讯场面同样是审讼画上的诉讼人也是站着的。平民若对簿公庭涉讼两造到官受审并无下跪叩首之强制至于干连证人就更不用说了。”
言及此处忠尧躬身拱手又恭敬地说道:“不知参军以为如何?这下在下及同伴可以不用下跪听审了吧?还是需要去上达天听的登闻鼓院猛敲大鼓请圣上裁决?草民曾闻有民户自供走失了一头公猪遍寻不着也去敲了登闻鼓请皇上帮忙找寻呢……”
郑司理心里一沉暗想:“这小子果然不好对付还知道登闻鼓……”
瞧着眼前的《孝经图卷》和《孝经图》听了忠尧的一番话想到开审前拿都员外连夜拜访送来的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和耳语嘱托郑司理心里像打翻了的五味瓶一样颇不是滋味。
迫于无奈他只得挥了挥手说道:“既如此本官特许汝等不跪。”
黎诗和子翃相视而笑迅速收了卷轴复归原位。
这时郑司理重新落座神色肃然一本正经地向旁边的押司佐吏问道:“讼者身份核验过了吗?”
“回参军的话三人都核验过了有路引。”佐吏答道。
“被告嫌犯是何身份?”郑司理又问。
佐吏急忙答道:“成都府路西川邛州乡村主户。”
“邛州?”郑司理微微一惊心中泛起了涟漪他若有所思喃喃道“就是那个南方商路西出成都的第一重镇、蜀地通滇要津茶马古道第一站?火井沉荧于幽泉高焰飞煽于天垂这地方几千年前就开始用井火煮盐了。盐商嗯呵呵……”
忠尧展颜笑道:“参军见多识广所言甚是。风月无边长安北望三千里;江山如画天府南来第一州。邛州自古便有‘酒里’、‘茶乡’、‘陶都’、‘绸城’之美誉亦有‘文君当垆相如涤器’之佳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史载这世上最早使用火井的地方便是临邛。蜀都有火井其中有气欲出其火先将家火投之隆隆如雷声。须臾火出焰出通天光耀十里以竹筩(tong)盛之其光不灭。《蜀志》曰以井火煮井盐一斛水可得五(dou斗)盐而以家火煮之得无几也。
彩绘也源自邛窑。除此之外临邛声名远播还因为这里的冶铁铸造之术。邛崃山脉中铁矿蕴藏极为丰富大如蒜子所炼之铁刚性最好是以历朝历代朝廷都在临邛设置盐铁官时至今日还有专司铸铁的惠民监。”
忠尧不知那郑司理心中盘算趁机将自己家乡隆重介绍了一番。
那郑司理听罢捋了捋胡须笑眯眯地望着侃侃而谈的忠尧眼中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意心里却在暗自琢磨:“天府南来第一州富庶之地啊!又是铁又是盐的还有茶和陶器、丝绸喔哈哈哈看来这乡村主户家境定然殷实优渥不如好好利用此机会伺机再捞上一笔两边通杀……哦呵呵呵!”
想到这里他心里欣喜若狂不知不觉脸上竟笑成了一朵花。
“参军?参军?”忠尧见郑司理笑而不语试探着唤了两声。
“嗯?”郑司理终于回过神来他收敛神色挺直了上身正色道“诉讼两造身份已核下面开庭审讼。渝州坊郭主户牛四状告成都府路西川邛州乡村主户忠尧诱拐妾室一案由本官司理参军郑宪独员主持推勘诉讼二竞人可有异议?”
子翃和黎诗一听大惊失声道:“什么?诱拐妾室?!”
忠尧听罢眉头紧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面色凝重心中疑窦丛生忽然转头对跪在地上的牛四怒斥道:“诱拐妾室?!我堂堂七尺男儿行得正坐得端诱拐你家妾室?!你是何人莫要血口喷人!”
那牛四默然不语有些惧怕只偷瞄了一眼见忠尧眼神中怒火中烧便急忙将头扭作一旁莫敢与之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