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似乎有意让齐相公上书,劝大家成婚立后。这几日,齐相公已开始联络朝中大臣了,照这情况,大约等正月里的事都忙完,到二月中时,他们便会联名上书了。”
“嗯。”这事是意料之中的,他并未多问,而是说起了别的事。
“东宫詹事府那位司直,叫赵彦周的,听说当年他的文章极好,不但文辞畅达,还能针砭时弊,颇有几分才能,你去替朕寻两篇他过去的文章来看看吧。”
他爱才,素来不计出身,又是听楚宁说的,对赵彦周的同情和惋惜自然又深了几分,若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将来他也会不吝惜地提携一番。
刘康看他一?眼,一?声不响地下去。他听明白了,皇帝对东宫那位娘子,绝不是随意戏弄,而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
……
接下来的几日,骊山未再下雪,先前的积雪也逐渐融化。到底入春了,一?阵寒冷后,便逐渐温暖起来。
萧煜每日出入太子汤,除了往朝堂中去,还时常到居住在附近的几名官员的居所赴宴。
换作过去,他并不大愿意应这些官员的邀约,只恐与他们私下的往来过于密切,便少了威严。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身边坚定的支持者越来越少,不得不放下颜面,多多结交笼络。
这一?日傍晚,他才从津阳门出去,乘马车要往其中一?个官员的住处去赴宴,可才上了一?处僻静的山道,却被意外拦下了。
“怎么停了?”他坐在车中,不悦地问。
“殿下,前面的道被挡住了。”
车夫的话音落下,已有人过来,在车边行礼,轻声道:“叨扰了,我家娘子有要事要向太子殿下禀报,求殿下允准。”
萧煜没动,却微微蹙眉。车外的内侍冷声问:“大胆,你家娘子何人?敢拦太子殿下的车驾!”
那人没答,只奉上一?块刻了姓氏的木牌来,由内侍送到马车里。
萧煜看着木牌上的“赵”字,眼神里顿时露出不屑与鄙夷来。
原来是赵玉娥。
这样名声败坏的女子竟也敢拦他的车。
他丝毫没有下去的意思,只在车里冷冷地说了声“继续走”,意思是不必理会她。
车夫与侍从们应声,当即重新催马前行。
可这一?条路狭窄,经过赵二娘的马车时,中间几乎只隔了几寸距离。交错而过的那一瞬,车帘的另一边,赵玉娥的声音低低传来。
“殿下难道真的甘心居于人下吗?”
萧煜的脸色一僵,搁在膝上的手也猛地手巾。他怎么可能甘心?可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从即将到达巅峰,一?下子又落回谷底,感?受到了,除了挫败,还有更多的就是恐慌,只恐自己再也爬不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在马车走远前,沉声吩咐:“停下。”
马车应声停下,他命人将车帘掀开,却并没有下去,而是等着赵玉娥一步一步走到车外,向他躬身行礼。
“殿下可愿听玉娘一?言?”
萧煜冷眼打量她,似在考虑一?般,片刻后,才招了招手,道:“上来吧。”
赵玉娥微微一笑,提着裙子踩着杌子便进了他的马车里。
她今日依旧穿了一?身艳色的衣裳,虽然未像前几回?去见萧恪之时那般大胆的裸露胸口,可稍紧的衣裙依旧将她丰腴的身段勾勒了出来。
方才在车外,月光黯淡,看不清楚,可车里明亮的烛光却将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萧煜打量着她的身形,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似不适,又似厌恶。
“好了,有什么话,赶紧说,莫误了我的时间。”
赵玉娥也不在乎他的冷淡,微笑着从容道:“玉娘今日来,是想与太子殿下做一?笔交易。不知殿下以为,我赵家手里的播州军,实力如何?”
他身上没有萧恪之那般的压迫气势,虽然冷着脸,她却并不觉得紧张,只因她知道,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果然,一?听“播州军”三?个字,萧煜的脸色就是一滞,心跳也跟着抖了抖。
“播州军,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堪与圣人的甘州军匹敌。怎么,你要用这个来与我交易?”
他的手里最缺的就是兵权,这自然是他最需要的。而赵家手里的播州军,是比他先前想争取的那些都好的选择。
“是。”
赵玉娥毫不犹豫地点头,将赵家在播州面临的困境如实道来。
萧煜一?手指节屈起,一?下一?下轻叩扶手,心中飞快盘算着,问:“你们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赵玉娥笑了笑,道:“我与兄长自会辅佐殿下成就大业,只盼殿下将来能保我赵家的地位。”
她这话看似直白,实则却并没说清楚,萧煜掩饰住心中涌动的情绪,沉声问:“这样的事,若我空口应承,你们又能如何?说清楚,你们到底要什么?”
“殿下可愿娶我为妻?”
赵玉娥也不与他绕弯,干脆将要求说清楚。
萧煜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冷然道:“我有正妻。”
“娶了我,我兄长的播州军便唯殿下马首是瞻,而我赵家,将来便也是外戚了,从此再没人敢轻视。如此,岂非两全其美?”
“若我没听错,你们赵家如今已是走投无路,若不投靠我,很可能会被人连根拔起,从此一?蹶不振。如此,你竟还要与我谈条件?”
赵玉娥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是,赵家走到了绝路,殿下又何尝不是?殿下若没有我兄长,又能活几日呢?我赵家若选择即刻交出一切,尚有活下来的可能,可殿下呢?”
萧恪之是天子,掌有一?切,手中更不缺效忠的人,面对他,她自然不敢求太多。可萧煜只是个岌岌可危的太子,若不是因知道他的处境艰难,却依然顶着先帝嫡子和储君的位置,她和兄长根本不屑于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既然如此,她又怎会甘于屈居人下?
“楚氏不过是个罪臣之女,能如我一?般,给殿下带来一整个播州军吗?她的身份,已配不上殿下了。”
萧煜的脸色逐渐扭曲:“她配不上,你一?个不知廉耻的寡妇难道就配得上吗?”
“殿下不必急着下定论。玉娘今日多有叨扰,不敢再耽误殿下的正事,这便走了,请殿下好好考虑,到时再做决断也不迟。”
她笑得意味深长,说罢也不等他点头,便自行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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