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悄无声息地来了。
林荫路里阴雨绵绵,树叶湿漉漉地压下来,连空气也沉重了几分。
森茉莉百无聊赖地躺在私家车舒适的后座上,昏暗的空间里只有一点屏幕荧光发着亮。
风雨声烦回家更烦,但是这个周末再不回去,林太郎得念叨死。
她发现事情开始变得可怕,以前还从来没有过像这样才分开就已经开始想念的情况。
明明平常也是大家在一起的情况比较多,明明狗卷棘很少说话,明明之前八个月都熬下来了。
怎么现在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呢?
素指划过置顶聊天框,森茉莉看着停留在昨天晚上的聊天消息,不知为何有些烦躁。
爱狗的茉莉卷:我好惨哦,本来这周日约了朋友看电影来着,结果她要鸽我==
爱狗的茉莉卷:学长有没有空陪我一起去啊?一个人看电影好惨的。
世界第一可爱的学长:抱歉……我这个周末要回家看奶奶。[sorry]
世界第一可爱的学长:下次好吗?下次我请客![熊猫大拇指]
爱狗的茉莉卷:[肥狗装死.jpg]
爱狗的茉莉卷:好吧,没事,学长忙自己的!我问问别人~
聊天内容便停在了这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狗卷按正常来讲不应该就这样什么都不回地结束聊天。
高科技产物让一切都是那样便捷,是和无法正常说话的咒言师最简单直接的交流方式。可是隔着屏幕总感觉隔着些什么。
想紧紧抓住分秒与他交流的机会,但总是骚扰人家也不好。
母亲的日记里有过这样一段话:「和森先生还未分别便已产生的思念在我的心里拧出一块巨大的空洞,苦涩带甜的血液从里面漏出来,流下去,化作寂寞形状的涟漪。是毒药,是癌症,是一点一滴的生之曼妙。」
小的时候森茉莉读不明白,如今却有点懂了。
握着与狗卷棘唯一有联系的手机,她现在特别想念他那白皙干净得仿佛不染纤尘的肌肤;也想念他那比琉璃还要纯粹澄澈的紫色眼睛;更想念那录有狗卷声音的音频……
“鲑鱼鲑鱼……”
“金枪鱼蛋黄酱。”
“腌鱼子!”
“海带海带。”
她带着蓝牙耳机,循环播放着之前偷偷录下的狗卷棘那固定的几个词语。耳机双声道里他的声音那么温厚可爱,像一缕光洁蚕丝滑入温暖的沙地,让听的人安静起来,如走了十万八千里的失眠者,当下渴睡。
……
“大小姐,到了。”
前方司机一声提醒,让森茉莉一抖激灵,瞬间清醒。
她懒懒从座位上坐起,十分不舍地摘下耳机,慢条斯理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车门被保镖拉开。
车子不是直接开回家,而是停在了港口Mafia大厦门口。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她的家。
进到大厦,碰见几个叫不出名字的成员,毕恭毕敬朝她喊“大小姐”,森茉莉点头回应。
她绕过大厅,径直走到顶层专用电梯,“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迎面撞见一个陌生男人走出来。
男人很高大,半披着一头黑发,身着和服,外头套了件袈裟,看着像个僧人。
森茉莉不动声色皱眉。
这电梯是直通顶层的,而港口Mafia大楼整个最高层就是首领办公室,也就是说这个人肯定是刚从那里出来。
父亲约的客人?
“你好。”男人看到森茉莉,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冲她微笑,“你也是这里的成员吗?”
他的声音儒雅动听,目光清澈平和,透露着一丝好奇。
只是额间缝了一层平整的线,仿佛天灵盖是拼接起来的,让森茉莉有点不舒服。
她直接表示:“大叔,我们不约。”
“……”
林太郎一天到晚都在交往些什么人啊?
森茉莉没给好脸色,进了电梯,门合上的过程中,门缝后面那男人在对她眯着眼睛笑。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森茉莉心念疾闪,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她拿出手机,翻出中原中也前两天给她发的照片——发生人体自燃事件的餐厅的奇怪男子……似乎和刚刚那个男人有几分相似。
森茉莉立刻按下电梯,等到重新下楼的时候,那人早不见了。
她给中原中也拨过去,那边却自动转入留言信箱,说在出差中。
是她想多了?
森茉莉暂时撇下这件事,重新上楼。
推开胡桃色大门,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便从门内唤道:
“茉莉酱!”
森茉莉非常熟练地接住了扑来的爱丽丝,抬眼望去,森鸥外坐在长沙发上,手捧一本书,乍眼看挺有黑手党首领该有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