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军几个一一与秦庆川打完招呼进到了秦家的院子。秦科老老实实地站着李弘中与周永军则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肖强在葡萄架下一付精通农活的模样打量着干枯了的葡萄藤小胖子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瓜子放在茶几上搬了个小马扎坐那儿一颗颗细品窸窸窣窣犹如老鼠偷食。
“打算要匿在家里多久啊?这钱没了你的意思是活不下去了还是这么地?”
周永军见李弘中半晌不言估计是刚才在秦科的店里应该骂了几句。现在打算交给自己来处理。
其实哥几个都知道要说清贫李弘中在兄弟几个当中排倒数第一。他年幼的时候母亲与爷爷奶奶在同一个月内病倒并死去父亲差点崩溃而12岁的李弘中整整两年都在照顾消沉颓废的父亲家中田地荒芜李弘中便四处求人去耕种总算是将那两年扛了过来。所以哥几个尊重李弘中并非是仅仅他大上几岁而是他打小沉稳与做事不偏不倚的性格。可他并不会安慰人往往是身体力行地就去帮兄弟们做些事情。
“倒不是这个意思。”秦科嗫嚅一句“但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会受不了好吧?”第二句他的声音又高亢起来。
周永军见李弘中的眼角跳了跳猜到了刚才李弘中在劝慰的时候秦科肯定是说出一大堆伤人伤己的话。也是啊毕竟两万块钱啦这事儿发生在谁家里都会心疼上好几年。
但心疼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这大概也是周永军的性格优势了他向来是摔一跤爬起来就走的人难道原地徘徊或者对着摔跤的地方吐几口唾沫你摔的那一下就不疼了?
“那你现在伤心到死或者直接找块转头拍死自己就觉得好受了?要不要哥几个帮你?”周永军语带讽刺目光扫视过依旧在葡萄藤下站着的肖强与埋头嗑瓜子的钱海丰那条黑狗趴在自己身侧口里呜呜有声。
“麻杆也就是一砖头的事情。”钱海丰听周永军说完抬头看看大家嘿嘿笑着。可他与李弘中的目光对视之后嘿嘿笑声便变成了讪笑。
“几十年的兄弟了我就说你几句剩下的你自己想。”周永军一只手按住黑狗的头顶轻轻揉弄大黑狗舒服地闭上眼睛。
“你爹现在才是最不爽的那个人而你现在这么消沉你爹就更加难受了。”李弘中在旁边说了一句。
“对的。”周永军点点头“麻杆你是咱五兄弟里边最小的脑子也转得最快。从小学就知道做生意了我记得你当年搞那个打火机去卖用火一烫打火机上的图像图像就……。”
“我现在还有一个呢麻杆送的。”肖强在葡萄架下搭腔嘻嘻一笑见周永军板着脸便又将目光移到葡萄藤上嘴里啧啧有声。
“……去到部队这些年好歹也是受过教育的人我以为你的眼光肯定也不会局限与小利益上。你退伍回来我们这边正是经商赚钱的大好时机太多的事情可以去做为什么要见小利而忘命呢、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呢?好我就算你行差踏错了一步可是以你那聪明的脑袋现在想的难道不应该是庆幸你吃了这次小亏而避免了继续深入而丧命吗?我还知道你8月份就已经弄了一次赚了点后来就有了侥幸心理?难道你不懂就是这种‘再做一次’的心思害了你?”
“哪有那么严重。”秦科换了个姿势站立继续低着头。
“你说了为了利润哪有多少倍的利润?我算5倍好吧?那10倍呢?20倍呢?你是不是可以杀人放火了?”
李弘中气恼地跳了起来将坐着的椅子也带倒了将周永军身边的黑狗吓了一跳钱海丰也差点从小凳子上翻下去。
秦庆川也从侧门探出头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他也知道儿子那稍有些着急的心态也需要这几个从小到大的兄弟扭转过来便顺其李弘中训斥儿子。要是外人这么吼自己孩子秦庆川恐怕就磨刀霍霍了。
“老大你坐吧。”周永军扯了扯李弘中的外套“麻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来吗?因为我就知道你这个脾性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想清楚才会回头。但是既然来了不说出来心里话还是不痛快的。好了我也不跟你上纲上线我就问你第一你不知道这事情犯法吗?极有可能血本无归还会将自己砸进去?第二你家里是因为这笔钱揭不开锅了吗?闭嘴!我知道你心眼多听我说完。”他抬手制止住秦科的反驳“有这么多心思你花在正行想要做什么兄弟几个砸锅卖铁也帮你但又一天如果你真是因为这种破事去坐牢了人财两空不说你父亲怎么办?问你呢。”
“我以后不做就是了。”秦科又幽幽回答“我只是心疼啊。特别心疼。”
“呵呵呵呵。”周永军冷笑“所以呢就什么都不和我们说躲在家里头寻思着从哪里将损失的钱补贴回来?我还不明白你那点心思?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就当那笔钱从来就没有过再赚再去用你那活泛的头脑去想想怎么样去捞正行捞回来你看看人家都说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遍地黄金的机会你都不低头看看却想着捞偏门什么脑子都没事研究一下什么财经啊股票啊之类的不行吗?好过你捞偏门吧。”
“知道啦我错啦别骂再啦再骂我就死给你们看。”秦科又换了换姿势站立抬手摸着脸上的粉刺“老大已经来骂了十分钟了。”
“我那是骂你而已。”李弘中狭长的眼角眯起来“实话你爹不在的话我是打算揍你的。”
“我就说嘛老大都换性子了换以前肖强在学校里抢人家照片被老大拖到后山踢了两脚呢。何况你麻杆这次还犯事儿了。”钱海丰见周永军笑了也乐呵呵地补了一句。
“胖子你扯我身上干嘛?你没被老大揍过?老大老二抬着你打是为什么?偷看人洗澡吧?”肖强走过来一巴掌拍胖子脑袋上“让你再说我。”
秦科默默地向肖强递出一根小木棍。
胖子揉揉脑袋也不生气只是对着秦科比了比中指。
“好啦麻杆你是聪明人聪明人要将你的心思放在正当的地方。你说说是谁让你走这条线的?我的意思是你和谁在合作?”李弘中的想法不一样他其实还是想着怎么样帮秦科挽回一点损失。
秦科朝着茶几的方向走了几步眼睛扫了周永军一眼沉吟片刻之后摇摇头“算了做生意的事情谁也怪不得谁的。”
“是啊尤其是这种生意风险和利益是对等的或者说风险系数更高一个不小心就出大事抓得很严的。”肖强在钱海丰身旁坐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反正我知道错啦以后不会再这样子了。天也快黑了不过家里菜不够我们就出去吃吧。”
秦科抬头看看天色夕阳已经坠落进山谷里被山巅吞没了最后一抹余晖幽静的暮色渐渐合拢南归的鸟儿在树梢间轻鸣灰色雾霾从山野之间缓缓升起。
“不用啦我们自己动手。我还没骂够呢边吃边骂吧。”周永军低头看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便站起身吆喝一声“胖子肖强你俩洗菜秦科去你家后院去摘点青菜回来给他们洗老大咱俩下厨吧。不过我打个电话给老娘免得她担心。”
哥几个答应着分头而去。秦庆川在室内摁下了开关院子里、道路旁的灯光亮起驱散了渐渐笼罩下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