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被她那两行眼泪蛊惑得只想杀人。
他提起剑,阴沉着一张脸,大步往院子里头走去,这条走廊的方向通刑部大牢。
这时,苏阳平跑了过来,对钟允汇汇报:“崔玉去了大理寺,正在大理寺前击鼓鸣冤。”
钟允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崔玉,他一早就把他扔城门外头狠狠教训了一顿赶走了,怎又回来了。
崔玉要沾顾家的案子,那是以卵击石,一心找死。
钟允只得搁置下林贺文的事,带人往大理寺去了。
赵安拦了下钟允:“世子,三思。”
钟允明白赵安的意思,崔玉为顾家鸣冤,他若救下崔玉,会或多或少地把自己暴露出来。
赵安道:“不若请许公子出手?”
钟允:“大理寺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又是关于顾家的案子,许玉龙一个太傅之子,手上没一点实权,废物一个,他救不出人来。”
赵安想了想,权衡利弊之后,只能说道:“那便弃了吧。”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崔玉暴露复仇大计,实乃下策。
这个道理赵安懂,钟允自然也懂。
钟允翻身上马:“去大理寺。”
赵安不解,直到钟允转身说了一句:“两年了,没有一个人敢提顾家的案子,只崔玉一个。”
赵安便明白了,崔玉这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要救下的,这是让天下人知道,顾家的案子不是什么提不得的禁忌。这案子迟早要翻,以崔玉作为导火线也未尝不可。
大理寺门口,崔玉被揍得趴在地上吐血。
大理寺少卿朱宴云走到崔玉面前,抬起脚,在他手掌上重重踩了一下,崔玉发出一声惨叫,破口大骂:“昏官,眼瞎,不辨是非。”
路过的人听说这人是给前护国大将军鸣冤的,纷纷停下来看。这两年,在朝廷和官府的暴力重压下,已经没人敢给顾大将军鸣冤了。
朱宴云手上拿着一张状子,状子被染了鲜红一片血迹,与黑色的墨迹连成一片。
他看了一眼状子,对崔玉冷笑一声:“你说你是扬州的商人,怎么不好好经商来平京鸣冤,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商人,是那顾贼同党吧。”
崔玉用袖口擦了下嘴边的血迹,气愤道:“顾大将军忠烈,必不可能通敌叛国,那处月国的书信、供词是假的,根本经不起推敲,你们大理寺竟连这都辨不出来吗。”
朱宴云抬脚踹了崔玉一下,踩着他的背狠狠碾了一下:“你说得信誓旦旦,莫非你见过那些书信,还说自己不是顾贼同党?”
崔玉不会武,身体经不起这番折腾,被踩得动惮不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断了一般。
他就算再没力气,声音依旧亮如洪钟,大声喊道:“顾大将军忠烈,必不可能通敌判国,一定是有奸臣陷害!”
朱宴云收回自己踩在崔玉身上的脚,吩咐属下:“把他的腿打断,舌头割了喂狗。”
又对围观人群说:“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替叛国贼说话的,就是这般下场。”
方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些人里有些是两年前为顾大将军请过愿游过街的,被大理寺抓进牢里一顿狠打,还平白吃了好几个月的牢狱之灾,出来之后再不敢多言。
亲眼看着崔玉的惨状,无不害怕。
崔玉用尽全力往前爬了爬,抱着朱宴云的腿,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骂道:“奸臣走狗。”
朱宴云腿上一疼,皱了下眉,用力将崔玉踹了出去,对属下怒道:“还不快动手!”
两名打手忙去抓崔玉,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掰开他的嘴巴,另一名打手拿了把大剪刀出来,要当街剪掉崔玉的舌头,杀鸡给猴看。
崔玉拼命挣脱,咬伤了一个打手,又被揍了一顿。
他文文弱弱的一个人,根本无法反抗,眼看着打手把剪刀放进了他的嘴里,冰凉的触感激得人头皮发麻,但他一点也不怕,眼神毫不畏惧,还想陈冤,可惜他的嘴巴被掰着,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围观的人看见那大剪子,大人忙捂住小孩的眼睛,不让看。
眼看着那大剪刀就要剪下去了,一行人骑着马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苍蓝色衣裳的锦衣公子,那人下了马,直奔崔玉,狠狠踹了他一下:“大胆逃犯!”
“咣”的一声,大剪刀应声落地,崔玉被踹出去好几米远,挣扎着起身,看见是昨日把他狠狠揍了一顿扔出城门的钟允,大声骂道:“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