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二那边估计一开始把人扣下洋洋自得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该是头大的时候了。
确实是很聪明的孩子。
霍无尊又想到林决说的少年班的事有点向往也有点好奇。
他觉得那个时候的扁栀意气风发少年得志应该是会最美好看的样子。
被夸赞什么的他不在意。
但是他很想看看少年时的扁栀有多么从容跟自信。
扁栀看着霍无尊的神情缓缓的放下勺子。
“没什么可羡慕的。”
“嗯?”
扁栀说:“那时候我没觉得多高兴。”
霍无尊愣住。
扁栀的语调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像是前头说故事那本平铺直述着:“那会儿确实很多人说的我厉害夸我聪明可我从没觉得高兴。”
“林决……也是从那个时候才惊觉家里有个女儿原来还挺厉害原来可以成为他夸耀的资本从那个时候他才给我一些偏爱。”
也不知道为什么扁栀没想过对霍无尊隐藏任何事情。
包括——
“我得过情绪病跟我母亲不同的时我是在清醒的时候得的抑郁症医生就是这样清楚这个病的来龙去脉但是也清晰的知道自己一步步靠近绝境那种清晰跟彷徨时的割裂让那个时候的我变得跟割裂
不是所有人的喜欢都经得住考验比如路边看见一只小狗你觉得可爱你也愿意拿点吃的偶尔日行一善可当有一天小狗露出惊恐的牙齿会伤害你的时候就没人觉得她可爱了。”
那个时候她的处境就是如此。
在那个炎炎夏日之前她被林家人忽略过很久。
久到她都麻木的认为那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了。
也久到自己好像是林家的旁观者她被隔绝在外没有人在意她也没有人关心她。
她清醒的沦陷在无望的情绪病里头。
她现在回想那段时间只知道那个夏天的阳光好热。
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个人坐在地垫上从黑夜徒眼等到白天。
阳光从窗外照进房间把整个地毯都炙烤的滚热她坐在那里整整一个炎夏。
那像是一场内心不动声色的凌迟。
所以从高考成绩爆炸的那一刻她一鸣惊人吸引了所有外界的目光跟媒体的镜头时林决才惊觉家里原来还有一个叫扁栀的人。
扁栀想起那段日子。
没觉得有多高兴只觉得——
好笑。
“我觉得人的是世界上最市侩的生物了。”
“就好像需要我很优秀才能够拥有被人爱的资格。”
“否则我就活该被遗忘。”
那个炎热的夏天塞给扁栀的是成年人最丑陋的世故。
她从不觉得自己优秀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永远达到别人的期待在那些别人对她的好在她看来都不过是慕强之后所带来的附属品。
糖果很甜可终究会有失去的那一天。
包裹在里头的是凶狠的毒药。
她敬而远之。
故而扁栀一直都觉得自己承受不起任何人对自己的好。
除了。
扁妖妖跟周岁淮。
因为……她知道只有这两个人无论她是今天的扁栀还是从前有情绪病的扁栀他们都会一直爱她。
“所以我说当时的我并没有觉得高兴也没有如你预想的那般有天高任鸟飞的凌云志”扁栀垂着的眸子淡淡的“相反我觉得这个世界无聊透顶。”
“不过”事情经过许多年扁栀如今回想起来也只剩下淡淡的一抹笑“若你是羡慕当时的林决那或许是的当时他确实因为的我关系受到了许多称赞跟瞩目的眼光他挺高兴的。”
高兴到——
像从前带着扁妖妖出席晚宴一般带着她进进出出各种宴席。
那一刻扁栀忽然就懂了当年的扁妖妖出席那些晚宴时露出的跟她如今如出一辙的尴尬敷衍浅笑时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无奈。
听说人总是在一瞬间长大的。
那个夏天。
坐在高朋满座的席面上扁栀喝着苦涩的红酒时忽然惊觉发现。
她本以为的父母的爱情或者不过是一场被精心包装着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