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的生日。
二月二十五日是他真正的生日。
两家人已经说好了郁南一次过两次生日一次属于严家一次属于郁家。
爷爷要给他大办还要宴请家中所有的亲戚郁南连忙拒绝了。现在他对严家已经完全没了敌意可是渐渐熟悉起来的也就只有爷爷和严思危他连父亲都还没见过怎么去见另一群更为陌生的人。
再说了今天也是严思尼的生日严思危说他每年都会大肆庆祝郁南并不想和他一起过生日。
于是经过商量决定今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即可。
晚上严思危会来接他。
郁南没想过宫丞还会来当然对方来也不一定是为了他。可是他还是不想在这里见到宫丞早知道的话他今天会请假。
来都来了。郁南找到自己的画架坐下将书包随意扔在地上又系上一条满是油彩的围裙。
调色、下笔他的动作熟练脸部侧面的线条认真美好。
余深察觉到宫丞的视线有些不满地扯回正题:“你的意思是你卖给他之后我就不要和他们合作了?”
宫丞沉着道:“你们这一块我单独拎了出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宫丞收回视线对余深说:“事关你的前程我不希望影响你我只是不希望你把……与他扯上关系。他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以后我和树与天承再无瓜葛和他也再无瓜葛。原本和树与天承合作的资源暂停之后你也不必为这个烦恼不会让你们过得差。”
余深有点生气地说:“这些用不着你说你就不该管这些事。”
郁南听见他们的谈话顿住了笔。
他们在说什么?似乎和自己有关他不敢确定。
郁南不想听见宫丞的声音于是拿起书包从中拿出了耳机来戴。
他以为不会再见到宫丞了却忘了宫丞是余深的赞助人只要他还是余深的学生他们就还剩下千丝万缕关系中最后的那一缕。
郁南无法集中精神。
他总觉得如芒在背男人的存在感太强烈即使耳朵里灌满了摇滚乐也难以忽视那种感觉。
两条由高级西装布料包裹的长腿出现在他的身边出现在他余光里。
郁南停了下动作心中猛然一跳抬起了头。
宫丞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看他。
又或者在看他的画。
郁南很不喜欢这样。
他摘下耳机嘈杂的音乐声大到不戴耳机也能听见。
“宫先生你不要——”
“音乐关小声一点对耳朵不好。”宫丞打断了他“心情不好可以听一点轻音乐也更有利于注意力集中。”
原来是注意到他的画进度缓慢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进度。
郁南蹙起好看的眉把耳朵重新塞上。
他不应该搭理这种人。
宫丞伸手想要去摘下郁南的耳机可是郁南反应很快凭直觉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气很大郁南丝毫没有留情。
“请你不要随便碰我。”曾经软糯黏人大胆奔放得敢直接要求“摸摸我”的少年扔开宫丞的手看着他说“有点恶心。”
宫丞脸色微沉。
“恶心”两个字算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他还不得不忍。
他没注意到郁南笔下乱了一画眼尾在发红。
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两人共处一室郁南再没理过他专心“复健”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快要结束时郁南接了电话。
只见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拿出手机神色一下子变得温和甚至唇角带上了微笑。
不知道是谁的来电让他这么开心。
“哥哥。”郁南乖巧喊道。
宫丞坐在一旁处理文件闻言停住了敲键盘的手。
他这一天原本就是想来陪郁南的。
等到郁南画完画他再和他说几句话情况好的话或许郁南会愿意和他交流。
宫丞从未这样做过甚至作为赞助人从未来过这间画室这也是为什么除了余深意外的所有人都很严厉的原因。他们听说宫丞严厉敏锐说一不二最不喜欢聒噪吓得天都不敢聊。
谁知道这位一来余深就亲自给了坏脸色现在还留在余老师的小画室一整个下午。
传说中的大佬遥不可及的人物不是应该很忙才对吗?
没人敢进来一探究竟。
“我差不多可以收拾了。”郁南又说“你等一下我马上就下来。”
说完郁南挂断电话很快速地收拾好东西似乎迫不及待地走了。
宫丞合上电脑跟在他的身后:“南南你去哪里?”
郁南回过头:“你明天还来吗?”
他问得很认真。
宫丞心中一松眼神不自觉含了笑意:“我明天会来。”
郁南说:“那我明天就不来了。”
宫丞:“……”
郁南一路出门经过大画室、走廊和各位遇到的学生老师道别看得出大家都很喜欢他气氛活跃。
郁南一直是受很多人喜欢的。他不缺乏爱他的家人不缺乏朋友有很好的人缘连小周、任叔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他。
因为这个小周才没被炒。
宫丞没见过郁南下楼梯的背影。
他背着双肩包跑起来的步伐轻快踩得楼梯噔噔响完全不像以前因为宫丞在身边他都舍不得离开半步去哪儿都要挽着宫丞的胳膊。
他现在只是他自己。
街道对面停着一辆a8很商务的车型。
车旁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比郁南大好几岁身上有一股带着精英感的书卷气。
郁南左右看了车辆来的方向小跑着冲了过去。
天气还有些冷那个年轻男人拿出一杯热奶茶塞到郁南手中笑容温柔。
郁南似乎愣了下也笑着说了谢谢。
“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严思危问“爷爷一会儿看见又会说你。”
郁南和严思危虽然还算不上太熟只是哥哥两个字一旦能顺利地喊出来亲兄弟之间的隔阂也消融了不少。面对兄长郁南其实不自觉地已经开始依赖。
“妈妈昨天说让我要穿精神点最好不要花里胡哨的要稳重。”郁南吐舌头“我看天气预报以为今天会升温。看来天气预报真的准确率很低我不该完全相信。”
严思危揉他头:“阿姨可不是让你穿少点的意思快上车。”
正说着严思危收起了笑容。
他认出了走到郁南身后的宫丞。
“你想干什么。”严思危先开口。
宫丞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向只喊:“南南。”
郁南回头看见是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见他看上去十分不满像是马上就要把他抓走了。
他见过宫丞这种表情和那次在漫展抓到他一模一样。
郁南:“哥哥我们走吧。”
严思危问:“你确定?”
郁南伸手去拉严思危的手:“嗯。”
严思危察觉郁南手心冰凉有些发抖便反手握着郁南还轻轻捏了下:“不用担心你先上车。”
小周跑了过来紧张道:“宫先生!”
宫丞面色不佳郁南此时的行为触及了他最担心的一点——郁南会对任何年长的符合他审美的男性产生好感。
所以他尽量放下一切事物不愿看到他与旁人接触。
可是郁南已经在宫丞的注视下关上了车门完全看不到了。
严思危朝宫丞走近了些。
宫丞足有近一米九盛气凌人严思危在气场上完全没有胜算。
若是打起来严思危作为拿手术刀的医生更加占不了好处。打架不是严家的强项可严家人也不虚任何胆敢伤害他们的人。
严思危看着他:“宫丞。”
宫丞冷冷道:“阁下是哪位?”
严思危却不答直接说:“你比郁南大整整十八岁作为一个成熟的、应该有基本道德感的知名人物却蓄意诱拐他。郁南秉性单纯容易受骗他已经成年了我没有办法告你。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次试图染指他欺骗他我不会对你客气。”
宫丞眸色闪了闪似乎被戳中痛处。
半晌他启唇道:“似乎不关你的事。”
严思危不欲与他多说:“郁南的事就是我最重要的事不信你就试试看。”
他说完便转身上车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