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陛下对司马光的种种包容、恩典无论放在那个朝代都只能用‘天恩浩荡’来形容。
是标准的‘礼遇国士’的待遇。
依着儒家士大夫的价值观和圣人教诲。
君以国士待我必以国士报之!
可另外一方面那位陛下却怎么都听不进司马光的劝谏。
不独如此。
那位陛下为了推行新法还将大批反对的君子人物全部贬出了京城。
以至于京师之中竟没有反对者的立足之地!
这就让司马光无法接受。
圣君在朝本当广开言路听天下之论奈何独信一人?
“老夫去劝劝他!”文彦博说着越过了范祖禹直接推开了厢房的门。
便听到了在厢房里一个极为压抑却又悲怆的抽泣声。
文彦博循声看去看到了在厢房里间老泪纵横的司马光。
他走过去轻声说道:“君实啊……老夫当年也和君实一样哭过……”
那是仁庙驾崩的时候。
“但后来老夫转念一想大行皇帝不幸奄弃天下可他还留下了江山社稷交托在我辈士大夫手中!”
“老夫怎能消沉?当为天下振作!”
“君实汝可比老夫、韩魏公还有富韩公的命道要好得多!”
“如今天子虽然不幸晏驾可少主在朝新君已然嗣位社稷有后矣!”
“君实若是大行皇帝之忠臣此刻就该止住哭声立刻回去收拾行囊赴阙面圣!”
“难道还有比辅佐少主梳理天下大事拨乱反正收拾天下人心更好的报答大行皇帝恩遇的事情吗?”
司马光听着自然知道文彦博说得对。
大行皇帝不幸已奄弃天下。
少主在朝人言聪俊仁圣俨然颇有祖宗仪态。
年仅八岁已可读春秋已能明礼法知尊卑之教。
孝顺太母亲近母后。
孺慕父皇帝亲笔抄佛经。
登基之时为群臣拥戴依然能条理清楚。
汴京人言:官家颇具仁庙遗风!
司马光这些日子在这资圣禅院不断听到那位少主的种种传说。
他也因为这些消息而不断振奋。
尤其是当司马光得到了韩忠彦、王存等人的书信通报确认了种种传言确凿无疑。
他内心的振奋和喜悦是难以抑制的。
对士大夫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得上致君尧舜上。
假若有。
那就是在自己的辅佐下天子为尧舜!
而少主完美契合了司马光的理想模板。
聪俊仁圣少年早慧八岁读春秋较之汉明帝也没有逊色之处。
虽居深宫犹明礼法之教知上下尊卑之别。
更能阐发圣人微言大义作宽厚仁恕之见。
如此少主纵观古今也没几个大臣可以遇到。
而遇到的大臣都是幸运的。
于是司马光抹掉眼泪对文彦博拱手道:“太师之教吾铭记于心!”
“只是……”司马光望向汴京方向拱手道:“未得天子诏命擅自入京非人臣可以做的事情!”
文彦博摇摇头道:“不然!”
“去岁大行皇帝曾有明诏:皇子延安郡王明春出阁当以司马光、吕公著为师保!”
“此乃托孤也!”
“大行皇帝明诏天下托孤于君实君实身为人臣又岂能迟疑不前?”
“况且……”
文彦博道:“去岁十月君实已做满了四任崇福宫使依制度也当入京待阙!”
大宋制度一切流官哪怕只是最低的第七阶选人判司薄尉每任满一期都要回京待阙。
等待吏部(过去是审官院和流内铨)或者都堂、天子的任命。
正是因此大宋宰相最大的权柄始终都是堂除官员。
选人、用人决定天下未来也决定国家前途。
“抓紧入京吧!”文彦博语重心长的说道:“君实啊天下都系在君实身上!”
“我等嘉佑老臣皆老朽矣!”
说着文彦博也落寞起来。
韩魏公既去富韩公且随。
范文正公早已驾鹤欧阳文忠风流尽于醉翁亭。
嘉佑重臣昔年勠力同心发动庆历新政然后又推动庆历兴学的君子群贤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了。
至于其他什么张方平、王拱辰……
庆历年间都是小人、邪党!
文彦博能忍住没骂他们就已经是在为大局着想。
……
ps:更正一个前文错误。
我看书看昏头了写错了。
北宋天子驾崩到群臣请听政不是七天而是三天。
我脑子糊涂把另外一个事情和这个搞混了。